第五十二章 我入凡塵君入海(四)(第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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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只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地說道:“沒有為什麼,有些事情總是要自己去做的。”
說完,他就不說話了,看著不遠處的湖邊發著呆,似乎那輪模糊的明月有什麼奇怪一般,程鯉還是靜靜地坐在他的身後,他們都在沉默。
顧枝搖搖頭,他看了一眼身後燭火深處,然後眼中就只剩下了那一個人。少年哪有什麼埋在心裡的傷痛和苦悶,自然也不會有難言的憂愁,於是他的熱烈坦坦蕩蕩,也在心裡刻下了終生。
就像許多故事的結尾,那般波瀾壯闊跌宕起伏的傳說總是一句平淡的言語做了收尾,壞人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而好人和英雄也會一起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也許這才是所謂的生活吧,人生哪有那麼多的跌宕,到了最後總要走到紛亂的人間去,因為那才是一段人生的征途,也許歸於平淡,也許充滿了苦悶和無聊,但是就那樣安安穩穩卻已足以走完一生。
徐從稚在一個尋常的清晨乘著輕舟離去,程鯉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也什麼都沒有做,她跟著魚姬去了醉春樓,黃草庭說自己厭倦了流落天涯於是跑到蒼南城開了一間武館,也不在意能不能有什麼收益,只是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夠了,於琅拉著無所事事的周厭也跟著黃草庭到武館裡做一個教授武藝的先生,而傅慶安卻不知怎麼找到了不再穿著青衣的謝洵,然後在小巷裡開了一間小酒館。
這就是故事的結局。
而開啟了這個故事的少年站在海岸邊,看著海面不言不語。
顧筠走到顧枝身邊,他看著遠處乘著海風而去的一艘客船,問道:“你居然真的沒有跟著她一起去?”顧枝搖搖頭說道:“扶音說的對,人們總應該有自己所該去追尋的,沒有誰應該為了誰而活,路總在前方,停滯不前是走不完一生的。”
顧筠看著顧枝,問道:“那你的路呢?”顧枝笑著拿出腰間的酒壺,搖晃著道:“這麼深奧的問題我可捉摸不出來,先走著囉。”顧筠奪過顧枝的酒壺喝了一口,說道:“別拉上我就行。”
顧枝無奈地說道:“先生,你就跟我一起到蒼南城去嘛,雖然我開的是木匠鋪子,你也可以在一邊開間醫館不是?”顧筠將酒壺拋回顧枝的手裡,揮揮手走開去了說道:“我住在山裡挺舒服的。”
顧筠背對著顧枝走遠,然後確認自己已經離開了顧枝的視線,伸出手扶著一側的樹木,壓抑著喉嚨之間那股湧來的血腥味,他彎下了腰,疼痛席捲了全身,他咬著牙,臉色蒼白。可是為何沒有痛苦,只有釋懷?
顧枝看著顧筠消失的背影笑著嘆了口氣,搖搖頭看向了遠處的海面那消失的船隻,他的身後有一個魁梧身影靜靜等待著,武山抱著雙臂沉默不語。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直到夜色降臨。
人們總說世間無不散之筵席,但是世間也總有離不散的人,即便相隔天涯萬里,可是捧在心裡的那個人卻是如何也無法割捨。
此後無論分隔遙遙,相距歲月。
她站在燈火闌珊的欄杆處,他飄搖在茫茫的海面上,是否各自想念?
他站在木匠鋪子小小的院子裡,看著樹上的鮮花搖落幾層;她走在學院精緻的園林裡,仰起頭看著明月的光華泛起幾層漣漪。
他們互相思念。
風鈴聲,輕輕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