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沙鎮的百姓也要不好過了,除了那些發戰爭財的膽大之人,誰還敢在烽火狼煙之中做買賣啊,有命掙錢沒命花。”

傅慶安點點頭,不過笑著說道:“簡先生妄自菲薄了,先生做學問的本事可不算弱了,我看那些蒙童雖然沒什麼心思在聖賢書籍上,卻對先生所講都能有興趣納入己身之中,現在可能看不出什麼來,將來隨著年歲漸長思索更多,也就明白今日這份難得的授業有多值得記住。”

簡隨杏哈哈一笑,舉起酒杯說道:“這話說的,值得喝一杯酒。”傅慶安笑著飲酒,顧枝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突然問道:“簡先生如何看待聖賢所說‘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的?”簡隨杏愣了愣,似乎沒想到顧枝會突然問起聖賢言語,他端著酒杯輕聲說道:“我得想想。”

顧枝也並不催促,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天上逐漸被雲海遮掩的明月,簡隨杏緩緩說道:“儒家本說自古以來就有人性本意善惡之辯,千百年來派系分明爭執不休,至今也沒有一錘定音的說法。於是就有聖賢提出了另外的道路脈絡,便是說人的本心原初並無善惡之分,從根本上否定了心性的生來如此,無關教化也無關緣由,只是從一開始就沒有涇渭分明的善惡,就像天上仙人無需爭辯的法旨本意,直指天理,即‘無善無噁心之體’。

關於歲月變遷人心的轉移,此時就漸漸開始需要回到善惡分明的道路上來,去考究一個人所行之事所思之想的來龍去脈,最終判定一個善惡區別。但是聖賢同樣給出了不同的脈絡延展,是說世間人事之所以會有善惡之分,其實根源還是在於人的本心本意之動搖,看待世事對錯是非便會自然而然地築造一個人心中的善惡之分,也許不是非善即惡的兩種極端,世人更多的還是位於兩者之間,可能並不知曉善惡本心,卻自然隨心隨性行,於是就有了‘有善有惡意之動’。”

簡隨杏喝了一口酒,輕輕放下酒杯,雙手手指縮在袖中,繼續輕聲道:“讀過的書走過的路,看過的風景聽過的故事,就是慢慢塑造一個人心境和所為的根源,良知是人心本源,從一開始沒有善惡之分,隨著所見所聞所知更多,就會自然而然地以心中無形的尺度去衡量人事的對錯是非,可能是大小也可能是高低,最後便是知曉了其間善惡,即‘知善知惡是良知’。

至於聖賢所說的最後‘格物’二字,自然是知曉世間善惡之後極好的看待和解決方法,卻難免玄妙難懂,世間無數讀書人琢磨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夠明白,現在的我,恐怕也想不明白。”簡隨杏說完,無奈笑著搖搖頭,舉杯示意顧枝。

顧枝笑著放下酒杯,手心抵住刀柄,看著簡隨杏的雙眼,顧枝的眼中此時卻毫無笑意,他看著簡隨杏輕聲問道:“那麼簡先生如何看待當下的對錯是否,又覺得善惡何在呢?”不知何時,學塾小院外站滿了人影,火光滔天,那些握著火把站在院外的人臉上沒有絲毫情感神色,眼神淡漠,就像是一具具牽線木偶。學塾遠處,還有一處地方此時已經嘈雜聲響四起,更加耀眼的火光照亮了那一處的夜空。

簡隨杏輕輕放下酒杯,笑著看向顧枝和傅慶安,輕聲道:“看來這些酒裡的東西果然對你們沒什麼用處啊。”簡隨杏站起身,望向那個點燃燭火的書房,此時那位男孩應該已經沉沉睡去,等到他再次醒來,熟悉的燕沙鎮會變得無比陌生,許多平日裡點頭言笑的人會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體,許多往來的商賈行人會死無全屍,當然,他這個先生會奄奄一息卻留的一條性命,然後帶著男孩離開此地,去往那座仙府爭先臺,一步登天。

簡隨杏依舊雙手籠袖,那些站在小院外已無神智的人群緩緩走進小鎮,簡隨杏身形飄搖落在小院院牆上,他笑看著逐漸被人群圍攏的顧枝和傅慶安,輕聲道:“善惡之分?對錯是非?沒關係,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