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笑著捻起一枚棋子,點頭道:“沒錯,此處的我的確就是真身,和當年去往奇星島一樣,沒想到我獨有的兩次涉險竟都沒能有什麼好下場,第一次是託大沒有動用靈氣差點被君洛殺死在了奇星島孤山,害我沉睡十年才能離開奇星島。現在卻是諭璟算出了我無數行走天下留下的足跡都是虛妄,唯有坐鎮秦山的這副身軀才是真身,所以要看見那副棋局的人知曉,殺我的機會就在此處此時。”

魔君搖頭笑道:“諭璟的後手,果然還是讓人驚駭,只是不知道他還有多少的後手呢,著實期待。”

魔君看著扶音:“既然你有如此劇毒可以殺我,為何眼睜睜看著顧枝被我摧殘至此才出手?是你到了現在覺得顧枝已經再無機會了?還是你早就想到了此刻,所以始終隱忍,只等我覺得自己已經徹底將顧枝牢牢掌握了?”根本無需扶音言語,魔君只需看見那白髮毒的花瓣和古樹的異象就猜出了所有真相。

魔君轉頭看向顧枝,笑道:“不對,你也知道才對。”顧枝臉上的疑惑驚詫卻不似作偽,當他來到山巔之時,與扶音對望那一眼就知道扶音留下來後手,將會成為制勝魔君的關鍵,雖不知扶音為何有此信心和打算,可是顧枝根本無需和扶音多說,他們只需一個眼神交錯,就都可以全身心地信任彼此,哪怕需要以生命入局,也無怨無悔。

可是顧枝沒想到的是,扶音竟是以當年只見記載於先生醫書中的一味從不現世的劇毒暗中算計了魔君,而且扶音好像竟是也有武道修行真氣在身。魔君看著扶音問道:“這味毒藥,出自顧筠之手?”扶音點點頭卻不說話,魔君感慨道:“君洛,顧筠,這世間有此兩人,就已是足夠百年精彩了,只是可惜都生不逢時,早早夭折。”

古樹搖落花瓣紛紛無數,化作一道盤旋龍捲將一身紅袍的魔君籠罩其中,細密濃郁的花香絲絲縷縷地鑽進魔君的身軀竅穴中,看來扶音自從來到秦山山巔看到了那副棋局,便已經著手謀劃種下這份致命劇毒,魔君搖搖頭有些無奈感慨,可是顧枝和扶音卻沒有從他的神色和雙眸中看見絲毫慌亂和失措。

扶音指尖凝聚出那滴真元之後便臉色蒼白,身子不由自主地搖晃起來,顧枝伸出手支撐住扶音的身軀,低聲問道:“你從未修行,何來的真元?”扶音嘴角扯出一個笑容,聲音低緩道:“來到秦山山巔之後才開始修行的,可惜最終也只積攢了這些真氣本元,堪堪用上罷了。”

顧枝微微皺眉,輕聲道:“阿音,你可知你這麼做是會傷及體魄根本的,如此精純凝練的真元需以本命精血牽引方可召出體內,這般動搖性命根本之事怎麼可以輕易去做。”扶音搖搖頭:“顧枝,我們要一起回家,一定一定。”

顧枝看著扶音的雙眼,就像是當年雨夜中他在黑暗山林裡看見的光亮,看見了那個倒在樹下的小女孩,從那時起顧枝就立誓,此生此世都要護著扶音的周全和歡悅,這是顧枝答應了先生的承諾,也是顧枝這一生最大的心願。顧枝伸出手抹開扶音散落在額前的碎髮,然後伸出劍指抵在扶音的眉心,體內純陽真氣湧入扶音體內經脈,將扶音由於擅自動用本命真元而混沌不堪的經脈牢牢護持。

顧枝看著扶音笑道:“放心,我一定會帶著你們一起回家的。”扶音伸出手就要拿下顧枝的手指,不願他再動用好不容易重新積蓄的真氣,可是顧枝卻固執地搖搖頭,他溫和笑著,嗓音緩緩:“我何時騙過你?”

顧枝轉身面對站在漫天花雨中的魔君,他們遙遙對望,魔君的眼中有日月升起,顧枝看著那一襲紅袍漸漸退去顏色,竟是世間最為精純的黑白兩色交替出現,而魔君的身體緩緩漂浮而起,他的眼中再也沒有戲謔和絲毫情緒,只有漠然,像是漫天的神佛,他們無悲無喜,只是看著世間眾生如螻蟻。

魔君的聲音飄忽不定,像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