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絆住了腳步,即便想要離去走得更遠,卻總是難免被心底的絲線糾纏。

無論是愧疚還是悲傷,都是他們掙脫不開的枷鎖,可他們自甘揹負,也終有一日會逃脫出山谷的牢籠,去往遠處,那時他們曾做出的承諾,關乎幸福關乎夢想也關乎自由。

於家的硃紅大門無聲無息地矗立在原地,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這道巍峨的大門所代表著何等的洶湧波濤。

在如今風起雲湧的時局下,於家這般龐然大物的一舉一動都勢必會牽動著任何視線,而於家也只有在這樣的亂世紛繁之間始終巋然不動,然後再去尋求順時而動的機遇,才有可能保住千年傳承的血脈底蘊。

所以於家不是偏居一隅的古朽世家,也不是於家一直以來都希望旁人以為的那般與世無爭,於家手中所掌握的真正力量,最重要的恐怕不是千年以來的積蓄,而是於家能夠綿延千年百代的那份洞悉時局的眼界和手段。

院子裡出現了一個穿著簡樸長袍的身影,魚姬和顧枝都早有所察,不過看著於琅全然不在意的樣子,也就沒有多說什麼,那個看不清容貌的身影快步走到於琅的身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於琅點點頭揮了揮手,那個身影便又消失不見了。

於窈和江若晚也是見怪不怪,顯然隨著於琅重回於家,這樣的事情恐怕並不少見。

顧枝喝了口茶,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於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過還是抬起頭說道:“知道了一個訊息。”

說著,於琅看向魚姬,魚姬搖搖頭說道:“醉春樓還沒有與我聯絡,所以我並不知道有什麼事情發生。”頓了頓,魚姬補充道:“不過如果發生了什麼大事,醉春樓得到訊息的時機應該不會晚於於家才對,所以你所知道的事情,醉春樓可能並不關心。”

於琅無奈笑了笑,說道:“知道醉春樓探析天下大事的厲害,不過聽到樓主這般自誇,還真是讓我們這些自以為玩弄手段運籌帷幄的人無地自容呢。”

魚姬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於琅,於琅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從我回到光明島之後就一直派人盯著,本來只是無心之舉,也想著將來可能還需要藉助醉春樓的力量才可能做到,不過沒想到還真的讓我找到了。”

顧枝疑惑問道:“找到了什麼?”於琅緩緩抬起頭,輕聲說道:“齊境山。”顧枝微微挑起眉毛,於琅繼續說道:“檀荊山,就是師傅和武山大哥曾經習武修道所在的地方,我留在那裡的人回來稟告,那個齊境山居然真的去找了師傅的故地。”

說著,於琅已經站起身,於窈和江若晚一頭霧水地看著突然間氣勢突變的於琅,此時的他哪怕依舊穿著世家公子的華貴長袍,卻難掩一身的鋒芒和冰寒。

顧枝手指輕輕敲打桌面,輕聲說道:“你打不過他。”於琅語氣平靜:“我會殺了他。”

顧枝抬起頭看見於琅的臉色,沒有憤怒也沒有怨毒,只有宛如死寂一般的淡漠,顧枝視線偏轉看向於琅的身後,一把長劍已經不知何時出現在亭子外的半空中,感受到於琅真氣的湧動而暢快嘶鳴。

顧枝站起身看著於琅的雙眼說道:“我去。”於琅搖搖頭說道:“我不會放過他。”

顧枝掌心搭在刀柄上,輕聲說道:“我也不會。”於琅微微皺眉:“你身上的傷不能再重了。”

顧枝露出笑意,可是卻只有最深沉的冷漠,他沙啞著聲音說道:“一個齊境山,還用不著我傷筋動骨。”

懸掛腰間的漆黑長刀,煥發出世間最璀璨耀眼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