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想著怪不得他如此平靜,原來早已經有預感。

“你說得對,江山算什麼,那把椅子算什麼,活著可以看日出,賞日落,可以泛舟遊湖,可以觀雪看月,死了便一培黃土,兩捧泥巴葬了,過幾年,誰還記得你是誰。”夜天煜重複雲淺月的話,聲音粗噶啞極,“我才十九歲,父王活五十五了,我怎麼也要比他活的長,二哥先他一步,我既然晚了,就索性再多晚一些,免得萬一他在奈何橋上等著沒投胎,我豈不是還要見到他?”

雲淺月鬆了一口氣,迴轉身,對他道:“所以,你要喝藥,一定不能死。”

夜天煜點點頭,“菡兒既然不等著我,我又不想見父王,死還有什麼意義?”

雲淺月看他眼中依然沒亮色,只有血絲,她湊近他,用傳音入密道:“我會救你出去的,你且忍忍。總有機會,我可以救你出去。”

夜天煜看著雲淺月,抖了抖嘴角,沒發出聲音。

“應該會很快的,你相信我。”雲淺月又道。

夜天煜終於點點頭。

雲淺月退開些身子,對外面吩咐道:“將藥端來。”

外面的人立即應聲去了,不多時,便端來一碗藥,顯然是早就準備下的,藥不熱,溫度正好,她遞給夜天煜,夜天煜勉強坐起身,將藥喝了。

雲淺月再次吩咐那人,“你打水來,給四皇子清洗梳洗一番。”

那人連忙恭敬地垂首,“淺月小姐,攝政王吩咐下來,說您來了,四皇子若是將藥喝了,您就可以走了!”

雲淺月眯起眼睛,冷聲道:“你原來還知道他是皇子?皇子即便犯罪,也不該沒有丰儀?即便在這牢裡困著,他的身份害擺在這裡,如今他這副樣子,你難道要我定你個藐視皇室,欺辱皇子的罪?”

那人身子一顫,連忙搖頭,“回淺月小姐,屬下們不敢藐視皇室,不敢欺辱四皇子,屬下等平時都不靠近四皇子,並未對其侮辱一言半語。如今四皇子這樣,實在是……”

“廢話少說,打水來!另外拿幾套乾淨的衣物以及日常用品,再搬一個火爐,從今日起這裡生上火爐。”雲淺月沒耐性對冷聲打斷他,“你若不想死的話,儘管不按我說的做。”

那人猶豫了一下,臉色發白地轉身去了。

不多時,水打來,另外拿了幾件乾淨的衣服。雲淺月扶著夜天煜下了床,要幫他梳洗,他搖搖頭,自己動手洗,雖然費力一些,但到底還是自己能動手。

半個時辰後,他梳洗一新,且颳了鬍子,雖然再沒了往日的風采,但總算依稀找回了些影子,勉強可以看了。床上新換了被褥,打掃了一遍,生上火爐,不那麼陰冷了,連空氣也清新了幾分。

夜天煜躺回床上,雲淺月剛要坐下再陪他說會話,聽到外面“噗通噗通”跪倒,喊攝政王的聲音響成一片。她眼睛眯了眯,向外面看去。

夜天煜自然也知道誰來了,沉下了臉。

不多時,夜天逸走進來,青袍玉帶,攝政王的身份,大權在握,讓他比做七皇子時,多了一抹威儀。來到牢門前,看著裡面,忽然一笑,“月兒如今對誰都是好的,獨獨對我不好了。四哥好福氣,即便身在牢籠,也有人念著你。”

夜天煜粗噶地冷冷道:“你來做什麼?”

“我是來告訴月兒一聲,洛瑤公主進京了,如今去了榮王府。她似乎來者不善呢!”夜天逸笑著道:“順便告訴四哥一聲,就好好在這裡面住著吧,有人念,總是好的。”話落,他不再看二人,轉身走了出去。

“夜天逸!”夜天煜磨牙似地喊了一聲。

夜天逸腳步不停,頭也不回,不多時,離開了牢房。

雲淺月皺眉,夜天逸來這裡,只是為了說這兩句話嗎?洛瑤來了,還去了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