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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自己體溫不正常,馬濤沒有第一時間告知,他閉上眼繼續睡去。

高燒使得五感衰弱,但他的最深層意識會告訴他,什麼話該說,什麼事該做。

一切的目的只有一個——得到齊麒。

小聲地嚷渴,感覺被抱住後,聲音變大,“渴……水……”即使嗓子很痛。

過了一段時間聽到:“張嘴”

“水來了,張嘴。”

“馬濤,張嘴。”

第一聲馬濤是真沒聽見,後面隱約聽見了,還是不張。

當感受到有東西壓在嘴上,接著甜蜜的汁水進入口腔,馬濤的大腦皮層活躍,神經興奮。

喝到了水,馬濤不渴了,還睡了一個還算不錯的覺。

當熱源遠離,他感受到冷,身與心雙重的冷。

喉嚨再次向外傳出資訊:“冷……好冷……”

成功被再次抱進懷裡,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哄他,哄了他又訓他,他不想挨訓,他只要哄。

“冷……齊麒,我好冷……”沒了往日的頤指氣使,只是一個發高燒的可憐老男人。在齊麒懷裡瑟瑟發抖著。

老男人抖得有多厲害,齊麒的心就有多疼。

外面轟地響起打雷聲,沒了依靠的馬濤在地上縮成一團。

潛意識告訴他,他又被拋棄了。

為什麼都要拋棄他?

為什麼?

“不許走”

疼愛他的那個女人,還有疼愛他的那個男人。

女人是媽媽,男人是齊麒。

“媽媽……”

“齊麒……”

想到媽媽很難過,想到齊麒更難過,要難過死。

於是馬濤哭了,像個孩子,哭出當年他沒有哭出的淚。

媽媽自殺,丟下他一個人,他找到媽媽說的會疼他的人,那人也不要他。

他的心抽痛,他的手指疼,他的嗓子疼,他的頭疼,哪裡都疼。

“齊麒,我好疼……好疼,我要疼死了……”

“你在哪裡,你回來……不許走……”風灌進嘴裡,摧殘腫脹的喉嚨,馬濤感受到澀痛,咳嗽起來。

齊麒又是一陣心疼,慌忙給人拍背,一疊聲哄,“沒有走,在這呢。”

馬濤的心安下來一些,但想要他整顆心都安定他必須抓住人,把人牢牢抓在手心。

於是他去抓,衣服沒有,肉皮子抓不著,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頭髮。

對方的頭髮短,馬濤貼著頭皮抓。

確定抓牢了開始繼續哭,說話。

“我吃了好多布丁,一冰箱,牙疼……你不陪我去醫院,我疼的……睡不著覺……”

是那次暴食,在醉酒之後沒多久。半夜,陶桃睡了,馬濤下樓來到廚房,從冰箱拿出陶桃為了讓他不再喝酒購買的布丁,他起初正常食用,吃著吃著餓死鬼附身一般停不下來了。

吃第一口腦海閃過一雙漂亮的眼睛,第二口是高挺的鼻樑,第三口是性感的唇,第四口他的笑,第五口他的聲音,他開心,他生氣,他消極,他哄他,他抱他,他親他,他訓他,他衝他吼……

不停地吃,不停地吃,吃到牙疼,捂著腮叫人,齊麒,我牙疼,可是沒人回他,他想那一定是不夠疼。於是他接著吃。

第二天早上陶桃到廚房發現布丁一個不見了,她找到餐廳,望著一桌一地的布丁塑膠杯差點尖叫。

“齊麒,你混蛋。”

他疼得恨不得一頭撞死,他都不帶他去醫院。

“你好狠的心。”

他控訴他,一件一件。

“你掰斷我的手指,你竟然掰斷我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