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腳下的步子,沉重而又搖晃,幾乎要跌倒在地。

耳邊是雨點噼裡啪啦打在樹葉和水窪上的聲音,聽來分外清冷刺骨。

陸沐炎微微眯起眼,任憑雨水往身上肆意地灑著。

“去秘密基地麼?”

老白的聲音裡,帶著隱隱的擔憂。

陸沐炎聽著,甩了甩頭,將溼漉漉的髮絲甩到身後,說:“好。”

但那眼神裡,無盡悲傷。

是了,得提一嘴,她電動車鑰匙是放在小區一樓車庫的某個拐角處。至於為什麼,就是為了這種情況發生的時候,她被情緒衝昏了頭腦,什麼都沒帶地衝出家門的時刻,還能去車庫裡躲著,或者騎車去少摯的茶館。

已經太多次了,習慣了,那就拿鑰匙去秘密基地待著吧。是真的感謝少摯啊,他是不是也預料到就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也知道她的性子,如果再被打,肯定一時半會不想去茶館找他。所以給她一個最懷念、最安全的落腳點?

陸沐炎的心裡閃過一絲暖流,走到車庫附近拐角的一處磚頭下面,拿起壓在磚底的備用鑰匙,往秘密基地走去。

髮絲凌亂地粘在臉頰兩側,薄的睡衣也早被浸溼,緊緊貼在身上,可她卻不知,那露出的身形,卻有了曲線,再也不似之前一樣的水桶形狀。

可現在…呵呵,瘦了又怎樣呢?

她來到了秘密基地,也就是小工廠的門口,機械般掏出鑰匙,開啟了那扇生鏽的大鐵門,鐵門發出一聲刺耳的吱呀聲響,彷彿像是在抗議這突然的打擾。

她站在這兒,就站在雨中,直直的盯著鐵門的頂部。

昨天,就在昨天,乘哥縱身一躍,翻了過去。

那足有兩個陸沐炎那麼高的門,一下就過去了,她震驚、她激動、眼裡閃爍著光,明媚至極。

那不是乘哥翻了過去,她更像是看到了未來的自己,也能如他一般這麼厲害。

她自嘲的笑了笑,輕搖了下頭,往正對面一間矮小的平房走去。

那木門的木板處,結滿了蜘蛛網,木材與木材之間的縫隙快有半指寬。門是沒有鎖的,但推開得用點力氣,伴隨著吱呀吱呀的鐵鏽轉動聲,一股濃重的廢舊老灰的空氣刺入鼻腔。

屋內黑黢,只有從門窗透進來的一點點雨光。沒有燈,也無所謂,她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昏暗的環境。

這裡的一切都是這麼熟悉啊,四周散落著各種雜物,垃圾,看不清名字的塑膠包裝袋。角落裡堆著幾個紙箱和大桶,啊是,這紙箱是少摯搬過來的,封住口子,可以放東西,這可是他們的“小桌子”。

屋內的正中央,有個破舊的海綿塊兒,上面披著沙發皮。她過去,坐了下來。

還記得嗎?這個“沙發床”,是陸沐炎省吃儉用的搬過來後,正式的有了個落腳點。也是她和少摯兩人建立友好關係的起點。

還記得這沙發怎麼拆下來了的不?不記得回去找一下哈。

咱就說這一覺,這一覺睡的,真別提有多爽了,尤其是醒了,那少摯提著炸雞可樂就站在門口,那傍晚的陽光透過現如今佈滿蛛網的窗戶漫射過來...真是爽翻了,是爽到現在想起來,心裡都能稍稍寬慰的程度。

開心的事兒也有,也真的升起希望了,可是,誰又能架得住這三番兩次的轉變?

我想在醫院工作了,我服軟了,陽爺爺死了。

我願意和乘哥去上學了,也真的願意為了自己活著了,又轉臉給我絕望。

直接給我打回現實,告訴我:你別做夢了,你的原生家庭就在這了,那少摯對你這麼好,這麼多年了,他能把你救出來?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她根本就不聽人解釋,根本就沒有理智,就必須按照她的意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