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地過了有一會兒,驟烈的風卻竟然有漸小的趨勢,襲捲的砂石也少了一些,陸沐炎那混亂而沉重的呼吸也漸漸的規律起來,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長乘還保持著那個坐在旁邊守護著她的姿勢,見床上的人微微有了反應,立刻看了眼時間,也差不多30分鐘左右。

“別動,給你起針。”

說罷,長乘面對著陸沐炎彎下身子,利索地拔掉她頭頂的毫針,絲毫沒有痛感。

床上的人像是剛認識這個世界一般,迷糊地皺眉,又環顧了四周:“乘哥?”

長乘擰著的眉鬆了一絲,搖搖頭地笑著說:“你這可是內閉外脫的暑熱昏厥之症。倒是也好笑,知道什麼意思不?俗稱——中暑。”

說罷,掏出手機,發了個簡訊,說:”車裡冰箱上面那層的砂壺罐裡,是綠豆湯,端上來。另外,給市裡搪塞個理由。”

陸沐炎有些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什麼?”

她又回憶著之前的身體狀況,說:“我…確實沒感覺很熱…”

長乘聽著她的回答,心下漸明,看來是燃燒了自己的心魂,來遮蔽外界受到的巨大刺激…

她還在找回著剛剛的記憶,只記得當時看到,當時看到…

接著,好像有很深的耳鳴,覺得只是眨眼,可下一秒,醒來就已經躺在這裡。是,躺在這是有原因的。

她想起來了,是了,一床劉剛。一床,劉剛。

在昨天,就在昨天下午,和現在是同樣的時間點,一床還是王陽。

還是她的陽爺爺,她們坐在狂風暴雨的角亭內,陽爺爺如嚴師般地教誨她,她淚如雨下,可轉過頭來,老頭又心疼,連忙哄著她說:多大點事?你把人治死了也不怕,還有我給你兜底。

可是爺爺,你死了呢?

她一言不發地看著窗外,但這窗外的天氣,不似下午看的那樣一塵不染,是灰濛濛的顏色。透著壓抑,似一場颶風席捲後留下的雜亂。

陸沐炎的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均勻的呼吸,眼神裡泛著空洞。是真的一點兒都沒感覺到悲傷,只覺得好像不真實。

接著,就在這一會兒的功夫,雨來了。先是幾絲幾縷地划著窗,跟著風,在窗外留下不規則的痕跡。那濛濛的細雨,只幾秒就轉為了中雨。

長乘在一旁坐著,見著窗外下雨了,稍稍鬆了口氣。他走到窗前,開啟了窗戶,任憑著雨水往房內撒著,悶熱的風被安撫下來,透著涼意,空氣中的砂石也被雨盡數帶去。

終於,像是那場末日般的沙塵暴從未發生。這天氣還是以往那樣,很平常。是讓人很想窩在被窩裡睡覺的,一個清新的夏日驟雨天。

他站在窗前,掏出打火機和煙,往陸沐炎的方向揮了揮:“能起來不?咱點一根。”

“嗯。”

陸沐炎應下,有些虛弱,但倒也還好。行動稍緩慢些,緩緩地起身,作勢要掀開被子。

突然,一隻大手按下了她掀被子的舉動。急忙忙地把她往床上又按了回去。

“呃那什麼!我這病房不能抽菸!你,你還是躺著吧。”

長乘滿臉慌亂,一把按住她。說完,給她迅速地掖好被子,耳朵微微發著紅,老老實實的坐著,側過臉去瞥著窗外,不看她。

陸沐炎只是虛弱費力地點了個頭,倒也沒說話。

“叮——”

“叮——”

兩人的手機同時傳來簡訊音:

“下面傳送一條本市緊急氣象臺播報:由於不穩定的空氣條件,當地沙源發生洩漏事故,導致本市南部地區,於7月11日下午突發沙塵暴紅色訊號。持續時間半個小時內。11日當日下午五點,開始有降水雲層自西北方向進入市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