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現場,就是這樣。

冷清清、寂寥寥、在陸母那隱忍努力的四十多年裡,顯得可悲,甚至透著荒誕的滑稽。

為什麼?陸母活了四十多年,為什麼? 即使是再不沒朋友,那也不至於只有這幾個人吧?

是因為:

一:陸沐炎是個小女孩,還是個一窮二白沒有任何特長“待潑出去的水。”

二:陸母也不是什麼高官要職,能來的人,都算是心地善良,過意不去。

當然了,陸母在世的時候,那些人的紅白喜事,從來都是不熟悉也要參加,因為同事之間低頭不見抬頭還得見。

但現在,陸母一家,到陸沐炎這兒,已經絕戶了。

沒來的人,為何要來?哪怕陸母之前回過禮,她陸沐炎又不知道。來的人,出個二百塊錢的禮,她陸沐炎也不可能再回禮,連這二百都算是打水漂了。

也是,能理解,完全理解。

於是,這數來數去,也就只有趙姨能走得近點兒,這幾個來參加的人,別說放聲大哭,哪怕面上能有幾分悲痛的神色,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剩下還有幾個人,只是麻木地圍著轉圈,或者好奇地墊著腳尖看了看陸母的遺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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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上,已經不復之前那樣嚴重燒傷的模樣,無論是貼了人造皮還是什麼特殊的處理技巧,已經是復原得很好了。

但,就像是被一張皮蓋在臉上,漏出一些模糊的輪廓,連頭髮都是假的。確實是經不起仔細地瞅著。只是乍一看,大概的面容,確實能認得清,哦,是這個人,這就足夠了。

人生也就是這樣,乍一看,都能過得去就行了,再往裡一個勁兒的深扒,什麼都得面目全非。

終於,隨著哀樂播放完畢,告別儀式也結束了。

本就沒有幾個人的大廳裡,那七個人一齊走完。一旁的主持介紹完,也跟長乘打了個招呼,趕去下一場。

那旁邊站著的火化師傅,早已等不及了,最後一圈還沒轉完的時候,就已經著手收拾著陸母身旁的花圈,口罩上的神情,盡顯疲態,還帶著絲絲的睏意。冷漠地把陸母的遺體,大步推走,著急地想把這爐推去燒了,後面還有幾爐等著呢。

接下來,就是等著拿骨灰盒。不過,倒是幸虧有長乘,他出錢比較多。所以陸母奢侈了一把,沒用普通爐,豪華爐,燒的乾淨,黑煙少,出來的灰也能白淨點兒。

你看,生死也不是很公平,只有死這個字兒,相對來說,比較公平。

待人都陸續走完了,一旁陸母的三哥,因為要趕著回醫院,早晨還有會議,沒有多做逗留,就只問了趙姨:“炎丫頭去哪兒了?”

那趙姨說:“他們告訴我,炎丫頭太過悲痛,送去醫院,實在來不了。具體哪個醫院,我也不知道。”

二人客氣幾句,三哥走了。

趙姨趕著上班,只匆匆和長乘打了個招呼,有些欲言又止的,卻又不知道說什麼,也走了。

大高早已出去,忙著後續葬禮的交錢,還有送去墓地的事宜。挺快,葬禮這麼重要的事情,辦的利索。沒有親戚就是好,沒有任何繁瑣的禮節,燒完拿盒,走人。

大高把骨灰盒帶著,送往墓地。小寬在車內等著長乘,畢竟活人為大,要趕著回茶館,那茶館內還有個連親媽最後一面都無法相見的陸沐炎,正昏迷不醒呢。

好了,結束了,這位母親的一生,就到這裡了。

忙忙碌碌為誰忙,兜兜轉轉為誰轉?

不知道,這是個偉大的課題,生者為自己找藉口,死者呢?死者真正的想法,大概得靠生者意淫。

但眼睛是長在前面的,本就得向前看。就算是鬼魂,也得轉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