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眨了眨眼,看向大高。

但就在這個時候,那副駕的小寬又接過了大高的話茬,開始了自己的一番往事陳述:“我母親改嫁,父親和我一起修車,那是個半掛車。更換磨盤時,因為我的一個小失誤,固定車廂的千斤頂鬆動,右側下方直接壓在了我爸的胸前,我正在他旁邊給他遞扳手,眼看著我爸就這麼死在我面前。”

“我爸死的時候,眼睛都沒來得及閉上,就直勾勾的看著我。”

說完這話,小寬依舊是正襟危坐地前面的副駕位置,像是在讀一篇枯燥的課文,語氣毫無波瀾,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道路。

陸沐炎:“…...”

長乘劍眉微挑,輕咳一聲,從陸沐炎的手中接過酸棗仁茶,幫她擰開瓶蓋,又遞給她。

接著,對小寬說道:“小寬,你房內除了你那三身衣服和兩雙鞋,就沒東西了吧?”

小寬直視著前方,點點頭:“是的,師父。”

長乘繼續道:“嗯,那等會兒就把你的房間空出來,東西都放在大高那兒,反正你們平時也不睡覺,房間用不著,擠一擠無所謂,小炎今後住這兒。”

然後,他又對大高說:“對了,你房間不是有個樓梯能通往地下室麼,把你地下室的那些酸豆角都給封死了,出來的時候隨手關門,別串味兒。”

大高看了眼後視鏡,眨了眨眼,點頭。

安排完這些,長乘又補充了一句:“還有,老劉那兒安排好了麼?”

小寬聽聞,微微側過身子,示意道:“是的,師父。暫定後日,可以舉行葬禮,小炎師弟,你覺得後天合適嗎?”

陸沐炎微微低下頭,盯著那瓶酸棗仁茶,看不清神情。只聽的她不斷地說:“…好,可以。謝謝,謝謝...”

剛剛在警局、在太平間、因為有外人在,大概是創傷後的應激障礙導致了情感麻痺。也或許是老白強行將她的情緒抽離…

現在,只有這幾人在場,又聽著小寬和大高的話,在用自己的傷痛來安慰她…她的心理防線逐漸鬆懈,此刻的陸沐炎,又開始了隱隱的顫抖。

那深深的絕望,正在被她努力的壓制著,她在強撐,她一直在強撐,她不想被他們看出這幾近崩潰的模樣。

長乘轉過頭去,識趣地不看她,只看著窗外,道:“小寬會通知你母親的親朋好友,之前我調查你的資訊裡,你母家是...沒有一個親戚了,只有工作的朋友同事。後天,我就是你遠房的哥,我來操辦。”

陸沐炎沒立刻接話,只嚥了咽喉嚨,又抖著手,迅速地揚起頭,喝了幾大口酸棗仁茶。

“咕嘟——咕嘟——”的聲音傳來,那吞嚥的速度快而猛烈,似乎企圖透過這種行為,來強制性地壓抑著崩潰。一瓶酸棗仁茶瞬間見底,被她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然後,她從牙關內擠出一個字:“…好。”

過了半晌,無人說話,長乘一直是背對著她,看向窗外。

小寬大高好像在努力的讓自己成為一個透明的存在,一時間,車內的氣氛壓抑而沉重。

她不停地緩著情緒,把那玻璃杯放在後座的杯架上,又摸了摸口袋,掏出了那個紅色布袋。

陸沐炎小心地開啟布袋,抽出裡面的黃紙。可那上面畫的圖案,她從未見過,甚是陌生。

不能說是怪異,也根本不復雜,乍一看過去,像是個美元的符號,就是一個S,加一條豎槓,但這S吧,又S的不徹底。像是寫了半道兒,被誰晃了一下,尾部還往裡勾了一撇。

車外的光影錯落地映著她的面龐,她深深地擰著眉,翻過來覆過去地看著這張紙,又對著車窗外的光影,透著看了半天,實在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陸沐炎鼻息間的呼吸煩悶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