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裡總是充滿靈動與笑意的眼眸此刻已泛紅溼潤,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微微顫抖的嘴唇艱難地張開,帶著一絲哽咽和絕望問道:“湛兒,真的……真的不要羨哥哥了嗎?”聲音輕得如同風中殘燭,似乎隨時都可能熄滅。

可此時的藍湛仍在氣頭上,絲毫不肯退讓半步,賭氣般地回應道:“是!我不要你了,從今往後,也不要再見到你這個叫魏嬰的人!”說罷,便轉過身去背對著魏嬰,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魏嬰呆呆地望著藍湛決絕的背影,整個人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臉色慘白得嚇人。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如夢初醒似的緩緩挪動腳步,一步一步朝著靜室外走去。每走一步,都好似有千斤重擔壓在身上,讓他舉步維艱。

魏嬰就這樣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靜室,腦海裡不斷迴響著剛剛藍湛對他說出的那些傷人話語。“藍湛確定不要他了……他終究還是讓藍湛感到失望了啊……都是因為他與旁人相處時不知道避嫌、分不清輕重,以至於完全忽略了藍湛的感受……如今藍湛不要他了,他也就沒有家了……這一次,他是徹徹底底地無家可歸了……”

魏嬰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他艱難地抬起自己的雙手,當視線落到那雙沾滿鮮血的手掌時,一股寒意瞬間從脊樑骨直衝腦門,那猩紅的顏色是如此刺眼奪目,讓他幾近無法直視。

然而,更讓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儘管手上已滿是鮮血,但他卻全然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疼痛。此時此刻,身體表面那些顯而易見的傷口和創傷似乎變得無足輕重了起來,因為真正折磨著他、令他痛不欲生的,是源自內心深處如潮水一般瘋狂湧動的痛楚。這種痛苦猶如決堤的洪水,鋪天蓋地地向他席捲而來,讓他連呼吸都覺得異常困難,彷彿下一秒就會被徹底淹沒其中,窒息而亡。

那種心痛的感覺,就好像有成千上萬把鋒利無比的刀刃正在毫不留情地切割著他的心窩。每一刀下去,都深深地刺入到骨髓之中,帶來一陣又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劇痛。與前世所經歷過的萬鬼反噬之苦相比較而言,眼前這心痛的程度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前世的苦難或許還能咬牙忍受過去,但現在這般鑽心刺骨的痛楚卻是前者的十萬倍甚至更多!

在今生今世,當他最終深深地領悟到藍湛在前一世身處那陰森恐怖的伏魔洞中,不惜捨棄自己寶貴的生命來拯救他的時候,而那時的自己,口中竟然不斷地高聲呼喊著、一遍又一遍執拗地念叨著那個冰冷無情的“滾”字。就在那一剎那間,藍湛那顆熾熱的心啊,究竟會陷入怎樣無盡的絕望深淵?又將會承受多麼沉重的痛苦折磨呢?

每每思及此處,魏嬰便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猶如被千萬把利刃狠狠地刺穿,那種疼痛瞬間傳遍全身,讓他幾乎無法呼吸。這種心如刀絞般的痛楚,深入骨髓,彷彿要將他整個人都撕裂開來。

原來,當一個人被自己深深愛著的那個人毫不留情地拒絕甚至傷害時,所品嚐到的滋味竟會如此地撕心裂肺,簡直令人痛不欲生!

此時的魏嬰,面色慘白得就像一張毫無血色的白紙,他的右手軟綿綿地耷拉著,沒有絲毫力氣。殷紅的鮮血正一滴接著一滴,從他那顫抖不止的指尖悄然滑落,宛如一串串悽美豔麗的紅梅,靜靜地綻放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之上。他的眼神變得空洞無神,原本明亮的雙眸此刻也黯淡無光,就像是兩口乾涸已久的枯井。他的腳步踉踉蹌蹌,每邁出一步似乎都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搖搖晃晃的身形看上去就好似一個失去了靈魂的孤魂野鬼,正緩緩地朝著那寒冷刺骨的冷泉蹣跚而去。

而就在他身後約莫十餘丈遠的地方,藍曦臣滿臉憂慮之色,眉頭緊緊皺起,額頭上甚至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只見他腳步匆匆,一邊奮力追趕著前方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一邊口中不停地高聲呼喊著:“阿羨!阿羨!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