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的等到了天亮他也沒離開,許江舟一夜沒閤眼,思考著他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這可能是他唯一離開的機會了,但是他不能走,因為如果把祁洵一個人扔在這兒,他可能會死、

不說他能不能熬藥,就連食物的獲得都是個問題,要是那些正派追過來,他也是難逃一死。

還有個最末微的原因就是,靈籟可能真的會殺了他,而且他體內的鎖魂丹還在,走也還是得回臨淵殿,不如在這兒表表忠心。

許江舟計劃了下要做的事,聽著祁洵的呼吸聲平穩,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已經降了下來,又給他掖好衣服,自己起身往外走。

祁洵醒來後,肩膀的傷口已經不那麼剜心的痛了,手邊是已經晾好的藥和清水。

他的手有些微顫抖,幾次抬起才將那破陶罐捧起,一口氣喝了個乾淨,藥很苦,喘息之間都瀰漫著藥氣。

這間破廟已經不能稱為廟了,蓮花座上的佛像只剩下半個,祁洵仰頭看著四處漏風的屋頂和牆壁,只有自己躺的這處還算能遮風避雨。

他手心緊攥著身上蓋著的衣服,那衣服上有數道破損處都印著血痕,他看著點點血跡,忽得想到了昨日玄修陵外,自己竟也會被人護在身後。

祁洵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斷壁之上迎風而立的野草,他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這讓他想到了數百年前的某一天,那時候叔叔掌權,他也像這樣被困在一間屋子裡,陪著他的只有偶然落在窗前的黎鳥。

後來,那隻黎鳥被叔叔的人抓走了,他也曾以為那鳥像他一樣被關在了某處,或者已經被隨手放飛了。

他總覺得美麗的黎鳥,不應該和他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苦苦度日,它應該在日光下飛向下一片森林。

總之祁洵再也沒能見過那隻黎鳥,但他知道它死了,就像叔叔將他逼下深淵,叫他自生自滅一樣,生死從不在自己手中。

那時祁洵不過十四五歲,他怎麼也不明白,叔叔為何要置他於死地。

許多年後,祁洵假借他手設計於託月盟大戰中斬落叔叔的首級,那溫熱的與他同源的殷紅鮮血飛濺到他的臉上,他才明白唯有上位者能執掌生殺大權。

臨淵殿所有人都知曉是他殺了自己的親叔叔,就像所有人都知道是叔叔殺了自己的父親一樣,這些人審時度勢超出常人。

可那場大死的人太多了,有的人與敵戰鬥死在戰場上,有的不明不白死在戰場上。

大戰過後,臨淵殿從上至下就都是祁洵的人了。

他一路走來殺了數不清的人,有他的血緣至親,有陪伴他數十年的夥伴,有教他術法的師父。

在無數個深夜,祁洵常常從夢中驚醒,他寧願相信是自己罪大惡極、十惡不赦,殺之才能後快,也不願相信這些人是因為權利和利益想要他的命。

父親去世的那天,他看著叔叔眼角滴落的淚,聽著他說:“小洵,我會照看好,哥,你放心吧。”

可三日後,叔叔就成了新魔尊,他成了死牢裡的階下囚。

忽然門外的響聲打斷了他的回憶,等他艱難的起身後就看見在窗邊放著一個紙包,就在他的眼前,可他竟沒有一點察覺。

他一手扶著牆,一點點地挪了過去。

祁洵手裡捧著還冒著熱氣的包子,這裡除了走的那個人,沒人會來給他送飯。

許江舟用一根竹竿把肉包子遞到祁洵身旁,蹲在窗邊看著祁洵一口一口的吃完,才放心的走了。

他趁著祁洵睡覺就來給他煎藥,幸好祁洵氣虛體弱,睡眠比素日裡多而且很沉。

許江舟做完這些,又從懷裡掏出個幾個野棗子,放到了藥罐子邊上。

就這樣過了兩日,第三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