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笜龐叔公求字,他都很樂意,幾乎從不推辭,故而膠澳商埠不少名鋪商號都有他題寫的匾額招牌。”

“咦,這人名字我聽過,他是不是號昌陽寄叟來著?”

“是他。”

張八兩微微訝異,據他所知,此人可是個當世書法大家。一想到自己在對方產業下的房子裡吃過飯,便覺得那豬頭肉都變得不一般了。

“龐叔公與我家老爺子曾是同僚,亦是好友,偶爾到大宅喝茶論書,也是個避世而居的高人。”

“不得了不得了,”張八兩嘖嘖稱奇,又問,“你這是打算從他那裡打聽訊息?”

晁荃如苦笑,道:“聊勝於無嘛。”龐笜隱世,自然不會與外界多有來往,想來當不了也不願當什麼引薦人,案子與他又無關聯,怕是也打探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對此,晁荃如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張八兩似是想通了這個道理,回頭望望那一比一還原的房間,惋惜道:“咱們費了這般周折,才摸出這麼點兒線索,還不一定能走得通,未免也太可惜了。”

晁荃如對此倒是泰然,畢竟他也經歷了不少挫折風波,心態更平衡些。“在追查真相的路上,這是常有的事兒,況且也不是隻有這點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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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八兩意外地望著他,問道:“你還看出什麼了?”

“雖都是小事,可也能摸出不少門道。比如……”他指指傢俱上的細小磕碰,道,“這些明顯都是搬運途中造成的,區別於打鬥產生的刮擦損傷,能看出傢俱在移動之前應是完好的,況且屋內也沒有凌亂之處不是嗎?”

“確實整齊得很,不過也難保不是出了事兒後地湧會派人打掃過啊?”

“你說的不錯,可地湧會的人不是傻子,若他們能在現場就察覺驪珠,啊,加穗裡是被人擄走的,那追蹤的方式定然與現在不同,詢問證人也不會只問女人的下落,而是直接追查犯人行蹤更妥當吧?”

張八兩聞言,點了點頭。

晁荃如又說:“這房間看似保持了原貌,實則一點兒線索沒有這點,其實也是條線索。倘若是普通人在一處生活了大半年光景,怎樣也會留下些痕跡,可這女人卻什麼都沒留下,過於整潔乾淨,乾淨到此時換個別人進來住也不用收拾什麼的地步。”

“人失蹤了,最根本也要回到‘為何會失蹤’這個問題上。地湧會的人找到的證詞是說有人看到女人上了一架雙駕馬車,但沒說是被人強行逼上了馬車,這多半說明那女人是自願的,至少在上車的那瞬間,是出於她自己的意願。”

“況且一個不幸的被害者,會提前隱匿自己行蹤,讓看門的守衛都發現不了自己到底有沒有出門嗎?大東飯店客來客往人聲鼎沸,那日怎麼就沒有一個人真的記得那女人出現過?”

張八兩琢磨了琢磨這話裡的味兒,說:“你的意思是,她是自己逃走的?”

“我確實更傾向於這個推斷。”晁荃如話說得縝密,“可困擾我的問題不是驪珠此刻在哪兒,而是她如何知道關於連環失蹤案的事兒?雙駕馬車,中等身材的男人,藥味和香味,這樣的細節也是我們好不容易才從那些藝伎身上套出來的,她又如何精準掌握了這些特徵,把自己打造成一個完美的受害者?”

張八兩聽了這話,倒沒覺得奇怪。“這還不簡單,當初說出這些話的藝伎也是大東飯店的人,她跟此二人套套近乎,不就打聽出來了?”

會是這樣嗎?

晁荃如覺得這個解釋無法消除他心中困惑,尤其是古怪的直覺。

當初作證的兩個藝伎,千鶴與智子,都表示過化名為加穗裡的驪珠是個冷漠寡淡的人,只在客人面前熱情,對旁人從來都是愛答不理。這種性子的人突然跟她們套近乎的話,定會令人覺得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