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水靈,去當個影星也大紅大紫了,怎麼還幹這賠錢搭命的營生?”她皺了皺鼻子,表示不解。

晁荃如倒是樂,順著說:“呵,也是,她的演技十分精湛,興許還真是個當影星的料。”

鈴語一聽,咂摸出味兒來,紅唇抿出一抹調笑。“聽六少這話,是栽在這姑娘手裡頭了哇?”

晁荃如不惱,大方承認了自己的過失。“確實小瞧了她。”到手的鴨子眼睜睜看著飛走了,著實令人扼腕,可究其一切根源也不過是自己的盲目輕敵所致,又能怪得了誰呢?

“有意思,我倒是想認識認識了。”鈴語咯咯笑了兩聲,說,“倘若真是這麼伶俐的姑娘,那騙上個把男人也不是難事。”

可她鬧歸鬧,並不糊塗。她知道如果單純是個騙騙錢的拆白黨,晁荃如有的是辦法尋人,斷不會來這個惹人一身腥的地方找她打聽,其中必定牽連了些更嚴重的事情。

於是她認真回想,說:“我確實聽說過客人有聊起誰家倒黴事當下酒料的,但也只是匆匆一過,沒往心裡記,實是想不起來了。”

鈴語這麼說的意思並不是故意瞞著不講,藉此讓晁荃如砸錢幫她“回憶”。放旁人處,這種小伎倆使一使能算是個情趣,可晁荃如這裡行不通,他不心疼錢,不代表他喜歡被人戲弄。鈴語拎得清輕重,越是像晁荃如這樣聰明透頂心思深沉的人,越要坦誠相待越能換得對方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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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想不起來了。”她也覺得有點兒遺憾,畢竟是能在對方面前爭臉面的事兒,“我留心打聽著吧,如果這些拆白黨還在膠澳商埠躲著,總是要再出來騙錢的吧?”

“這很難說了,”晁荃如道,“今日是我莽撞,打草驚蛇了。”

“警察呢?下通緝了?”

“劉巡長確實上報了,接下來不出意外應該會在各個關卡車站港口仔細盤查。”晁荃如另有擔憂。

起初他擔心這幫歹人會趁機逃竄至外地,可細想,膠濟鐵路因為車禍被封,且往西一路皆是饑荒災區,並非安身之所。最好的捷徑是走水路坐船北上關東或南下江浙,但這也有新問題——一來路途遙遠路資昂貴,二來那女子剛剛才在船上犯下案子,港口必為調查重點。如此便是進退兩難,晁荃如代入自己來做選擇,自然寧可蟄伏一陣子,躲過風頭再伺機行事。

但躲著也不意味著警察能輕易搜捕到這些人歸案,反倒是人口繁多魚龍混雜之地最是難找。區區三個人,又極擅長偽裝,悄無聲息地隱藏自己何其容易。

鈴語見他雙眉緊鎖,也少見他為了某事露出如此煩惱的表情,於是寬慰道:“這被劉省三巡長給咬住的,還能真個跑了不成?我可沒聽過他手上還有抓不住的犯人呢。”

劉省三的槓頭勁兒在膠澳是有些名號的,上頭的人又愛又恨,下頭的人又敬又怕。舍濃絲舞廳在濰縣街派出所的管轄範圍內,自然個個識得那出了名的黑臉護法金剛。

“莫要小看了這夥人,可滑溜得很。”

“再滑溜能賽得過泥鰍?”鈴語笑說,“六少可抓過泥鰍?”

晁荃如不解地望向她。“不曾。”

“小時我們抓泥鰍都用一種法子,百試不爽。”鈴語像是回憶起了趣事,眼中竟有些許童真的光亮,“把辣椒磨碎和米糠炒香,和著泥漿拌在盆裡,再把盆趁夜埋進水塘子裡,也不用看著,第二天去刨,泥鰍保準鑽了滿盆,一抓一個準。”

晁荃如眯了眯眼,倒是聽出了門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撒餌?”

“六少不妨試試。”鈴語點點頭,“我是個粗人,太複雜的也不懂,至於怎麼個撒法六少必定比我想得明白。我只知道,只要泥鰍還在水塘子裡,定然鑽不出那個盆子。”

鈴語笑面如花,確有幾分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