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陰陽易位(下)(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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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在蟄伏的野獸身上攏出半個影子,但野獸像隨時能拋下那影子撲過來將他生吞活剝。
黃平州問他無法成功逃脫的緣由,晁荃如不能不答。
他現在是處於劣勢的,毋庸置疑,但越是如此,他越要從容,把背後亮給飢餓的猛獸只會更快地迎來死亡。
“你們不會是把地點約在了滄口站臺?”對於勒索信的內容他一無所知,可這也不難推測,畢竟此處方圓幾里內最好辨識又最四通八達的地點就是滄口車站。倘若這夥人沒將交涉地點定在那裡,他反倒會對他們高看一眼。
黃平州沒開口,幾乎是給了預設的回答。
晁荃如對自己還曾抱有一絲期待而感到失望。“我若是你們,絕不會定在滄口車站,而是會選擇附近的工廠門口,離這最近的是哪個工廠?華新紗廠?義利油廠?不管是哪個,都要勝過車站數百倍。”
晁荃如又琢磨了一下自己話中的漏洞,改口說:“不,應該說沒得比較,你們寫下滄口車站時就已經是自投羅網了。”他此時是真心實意在幫黃平州分析,好似自己不是個肉票而是同夥。
“為何?”黃平州必定是要追問的。
“滄口車站看似四通八達,即便你們運氣好,正巧遇上了四方車站段清通道路,膠濟鐵路全線通車,多了許多奔向別處的選擇,也只是假象而已。鐵路是直的,實際它貫通的方向只有兩個,南和北,過了南泉後才變東和西。所有的列車都在這條軌線上行駛相當長的路程,追捕逃犯簡直如甕中捉鱉一樣容易。”
“最重要的是,你們把地點定在站臺,這不就等同於明著告訴警察,你們就藏匿在這附近?此處倉庫雖多但也並非不計其數,只要人手充足行動迅速,在天亮之前逐一排查到這裡,也不是什麼難事。”
黃平州訝異,聽晁荃如這麼一說倒是真覺得他們過於愚鈍了。
黃平州、王巧嬋、楊順子三人的計劃其實非常簡單。在約定之時間會有一列火車經過滄口站且不停留,而他們將在取得贖金後利用那列火車製造假象,讓警察誤認為他們扒上了火車逃之夭夭,從而調集人手追截。實則他們會從另一側立馬跳車,隱藏在車站外的蘆葦叢中,轉而奔向滄口港,藉由漁民的私船離開膠澳商埠。
可關於約定地點會暴露藏匿之處這點,他著實沒有考慮仔細。因為定下交付贖金的時間非常倉促,他們滿心認為那些“黑狗皮”根本來不及搜查,只會傻乎乎在車站周圍部署警力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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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警察真如晁荃如所說那般兵貴神速,那他們三人的處境確實不利。
黃平州穩了穩心神,伸手開啟從這個男人身上搜來的懷錶確認時間尚且來得及,便問他:“那你又為何說定在工廠門口更為合適?”
晁荃如笑了,這個笑容中包含的內容很多。他說:“這是另外一個問題了。老規矩,依舊是一個答案換一個答案。”
黃平州仍然沒做什麼表示,但晁荃如已經算是摸清了他的脾性,這樣的表現就代表了默許。於是他直接問道:“真正的孫乘喜,是你殺的嗎?”
他原以為對方會繼續保持冰冷的沉默,就像在審訊室中飾演的雕塑一般。卻不料男人低沉的聲音果決非常,十分乾脆地吐了句:“是。”
晁荃如覺得他的毛髮都像是被什麼神秘的力量一根根拔起一樣豎立起來。“他到底……”晁荃如忍不住要刨根問底,可男人的果決也止步於此,伸手攔了他的話。
“先回答我的問題。”
晁荃如與他無聲地對視了好一陣子,倉庫土牆上透氣的小視窗外傳來夜貓子的叫聲,給這段死寂格外襯景。最終晁荃如還是卸掉力氣,應對方要求,將話題調轉回來。看來他若想真個知道孫乘喜的下落,必定要答得讓黃平州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