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水出現在面前,和自己聊聊天兒,打發一下時光。假如他真的來了,自己卻有點兒緊張,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讓別人知道了,還不*得滿條街都知道了。豔君想到這裡關好屋門,拉開燈,坐在炕上看著屋頂愣神。自己嫁給會珍都三個來月了,剛進這個村子,看見誰都是陌生的;進了這個院子,裡面的東西都不熟悉;進了這個屋子,什麼都不習慣。生活在一個與自己一點兒也不相關的地方,多難受啊!好在男人對自己百依百順,但與他在一起比在孃家裡更難受,不同的是多一個跟自己說話兒的人而已,然而她內心深處的話,那個男人一點兒也不知道啊!

豔君正胡思亂想著,忽然站了起來,院子裡的籬笆門還沒扣上,要是半夜裡進來壞人可怎麼辦呀?

寒冷的冬天人們很少在街上逛蕩,漆黑的夜裡就更少有人了。現在不比夏天,滿街筒子都是人,大夥都在外面乘涼。

天一擦黑,馬二水就來到會珍家的門口。他一看,心裡琢磨著:有戲!籬笆門沒關嘛!他透過籬笆縫兒往裡一瞧,院子裡靜悄悄的,屋裡亮著燈,窗戶紙上映著那個女人一動不動的影子。二水嘀咕上了:她是什麼意思呀?我咋摸不透呀?既然來了就等著吧!馬二水像古代富貴人家門口的石獅子矗立在那裡,刀子一樣的寒風颼過二水的臉,凍得他咯咯地咬著牙。

夜是那麼的靜,靜得都讓人有點兒發怵了。夜空中那數不清的星星眨著明亮的眸子,看著地下的這個男人,她們像是在譏笑,又像是在鼓勵。

豔君穿好鞋走出堂屋,往外一看,籬笆門果然沒有扣上。她埋怨著自己:男人不在家,怎麼這馬虎呀?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口,兩手抬起木頭橫樑輕輕掩上。突然她哆嗦了一下,外面有一個黑影。豔君仗著膽子問:“誰呀?”那個影子低聲答道:“我,嚇著你了吧?”豔君聽出是二水的聲音,心裡一喜說:“你咋站在這兒呀?”馬二水喃喃地說:“昨兒晚上不是說好了,今天咱們去大戶駕莊看電影嗎?”豔君想了想說:“我答應和你去了嗎?”二水沒有回答。她張嘴就要說黑燈瞎火的,我不去!可是話到了嘴邊又改了:“你先進來,別在外面凍著!”說著把門挪出一道小縫,馬二水利索地側身進來了。

第十六回 解凍的冰河

豔君關好門對二水說:“先到屋裡暖和暖和吧!”二水於是跟著豔君進了屋。

二水站在屋地下看著豔君,這個女人在燈下更顯得出眾了,含蓄溫情的笑掛在臉上,讓人覺得嫵媚橫生,親切自然。二水催促著她說:“快走吧!要不就看不著頭兒了!”豔君卻不緊不慢地說:“大戶駕莊離咱們村有多遠呀?”二水著急地說:“在咱們村北面,也就一里地。”豔君把臉一沉,說道:“你咋就知道我會跟你去?我也沒答應你呀!”二水一下就卡了殼:顯得有些口吃:“那。。。那……”豔君用指頭戳了一下他的腦門子笑了:“那你個啥呀!”二水也禁不住樂了。

倆人肩並肩地走在廣闊的田野上,夜是黑的,可他們心裡是亮堂堂的。天上的繁星睜大了眼為他們照亮,在茫茫的大地上這兩個小黑點兒緊緊地偎依在一起。寒冷並未使他們退縮,他們的心裡卻感覺到了春天般的溫暖。

二水緊攥著豔君的小手,另一隻胳膊摟著她的腰,他把嘴貼在她的耳邊,深情地說:“我第一次看見你,就喜歡上了你,只不過我沒有覺出來的,不像昨兒晚上那麼直接!”豔君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著,眼睛看不清前面是什麼,心怦怦地跳著。她低低地說:“我和馬會珍白天還挺好,只把他當成自己的親人,像兄弟、像朋友!一到夜間我就恨死他了!”二水一愣,不解地問:“為啥呀?”豔君猶豫了一下說:“我不告訴你!”二水又問:“那我是你啥人呀?往後咱倆是啥關係呀?”豔君用胳膊捅了他的腰一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