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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話,便隨他下城。往來士卒見了二人施禮,元貴俱只擺手。待到了城下立住,元貴方長出口氣,行至趙慎對面道:“將軍可是病了?”他看去是粗豪,卻也是粗中有細,趙慎這一路面上潮紅,眸中眼神發散,腳步都虛浮著。他這樣緊跟將軍身後,直怕他一步踩空;抬眼見周乾便在不遠處候著,便要招手喚他。
卻聽趙慎低聲道:“你莫嚷。”
元貴道:“你這顯見是受了風寒發熱……”
趙慎打斷道:“你倒是醫官?”
元貴不妨他如此,愣了一愣,這才明白趙慎是怕營中人見他生恙而被攪了士氣。這倒是趙慎一貫的脾性,可這樣容色,如何令人放心,不由道:“若耽擱了病狀……”
趙慎本來便覺周身燥熱,更兼煩亂,一時怒道:“住了!多大些事,莫如個女娘似的。”
他雖這樣說,可頭重腳輕腳下已有些搖晃。昨天白日裡還不過是略有些鼻塞頭痛,可到傍晚時便已發起熱。他只想著往日比這難受的天氣多了也未如何,卻哪曉得而今的身心俱疲,好似弓弦繃到極限,如何比之從前。更要緊的,是他慮及此時戰況,一味死守斷沒出路,主動出擊奪下土山以之為據,或許局面還可翻轉。再入夜便是要見分曉,他無論如何也得咬牙扛下不能懈怠。
他見元貴似是被唬了一跳,半晌沒再出聲,緩了語氣道:“我去看看青追。”
馬廄中也無甚閒人,馬倌們也都編入戰隊,此間平日都是騎軍士卒自相打掃照應。戰馬性野,平日總得帶出去遛腿腳,可此間青追是數日都不曾暢快賓士,只見得脾性也顯暴躁。戰馬通靈性,見了主人不由昂首擺尾,將背後鬃毛甩的飛揚。
趙慎上前帶過韁繩,將馬鞍肚帶俱查驗了一遍。青追已扭頸向著他,把鼻中熱氣全噴在他手上面上。那熱氣在這清冷清晨中如嫋嫋白煙,趙慎只覺睫毛上俱被那白氣蒸的掛上水滴,周身痠痛一時竟都消散。忽而抓了馬鬃,輕叱一聲,一腳踏進馬鐙,已是翻身上了馬背。青追長聲嘶鳴,在馬廄中兜轉了好幾個來回方慢下腳步。趙慎俯身在馬頸旁含笑低語了幾句,那馬兒彷彿通得人言,竟垂首幾次,像是點了點頭。
趙慎又在青追耳根下摩挲半晌,這才下馬。甫一落地,才覺出體力其實不支,心悸氣喘得厲害。雖然如此,他心中卻忽而一陣暢快。轉首向元貴笑道:“你可都按著我說的安排妥了?今晚便出城。”
他這才幾下動作,額上已是汗水涔涔。元貴也知搶佔土山是眼下一城存亡的指望,這樣的事趙慎拼死也要做。可饒是他平日如何體健,心智如何剛強,而今這樣的狀況,終究是不該出陣的。糾結許久,道:“其實這事,將軍若信得著,只我去便罷了。若拿不下土山來,你斬我腦袋!”他方才是穩了半晌的心緒,可話未說完,聲音便已幾乎發顫,忍不住道:“將軍,萬勿逞強,萬一……”
趙慎方才一番動作,雙頰上病態的潮紅愈重。他默默聽著,待喘息平復,忽而淡淡一笑,抬手扶在青追頸上,道:“莫說了。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該我擔的,不如此又能如何。”
一日間不說應付城外攻勢,城內士卒清點箭羽數目,調配各部的配給,城上士卒換防,城中加固高臺,騎兵打點備戰,眾人亦忙得腳不沾地。到傍晚開炊時,趙慎正到騎兵營中,元貴見了他,旁的皆不提,只道:“將軍別忙著看了,且先去歇一歇罷。”不待趙慎作答,垂首低聲道,“到天黑出城,還有兩個時辰,將軍哪怕是蓄點精神。”
趙慎道:“戰前總要看過才放心。”
話還沒完,只聽元貴道:“將軍此時還撐著,是不想今夜帶著兄弟們功成了麼。”
他一向高聲粗氣,此時這般低沉求懇的語氣,倒聽得趙慎一愣,略想了想,點頭道:“也罷。可你定要用心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