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茅坑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的脾氣,沈淮頭痛不止。

翻出全縣黨政幹部通聯錄來,從中找到秦丙奎的住址,沈淮倒沒有想到秦家就在南面不遠的起鳳巷裡,離他住處就隔了兩條巷子。

看著時間不算晚,沈淮揣了一包煙到兜裡,決定夜訪秦宅。

師範學校南面的幾條巷子,是霞浦最早的城區,石板街,兩邊的院落裡散發出濃郁的桂花香氣,叫人意識到九六年的秋季已經悄然到來。

立秋之後,溫差變大,白天炎熱的天氣,入夜之後就清涼起來。

月光篩落,暗影沉浮,用石灰粉刷的院牆斑駁,有著雨水沖刷後年深日久的痕跡,簷頭椽木也有著很深的腐色。

時間不算太晚,兩邊院子裡的人家大多沒有歇下,拾步而走,聽著傳來的“閒言碎語”,以及偶爾的嬰兒啼鬧及犬吠聲。

夜間走在這樣的巷子裡,沈淮也靜得其趣,往昔的回憶也悄然浮現腦海之中。高中時,他在霞浦縣中讀書,有閒時間,都會走過這些巷子,到前南的庵堂裡,或書或棋,閒坐半日。

沒有之後在心間刻下那麼深的傷痕,倒是他人生裡最閒暇的時光。

好些年過去了,沈淮也不確定當年書棋皆通、給他很多指點的老居士是否還健在。

想到這裡,沈淮便放下去找秦丙奎的念頭,想去庵堂尋訪舊人。

沈淮剛要繞過起鳳巷時,聽著裡面一戶院子裡傳來激烈的爭吵,一個男人在失控的咆哮:

“應酬,應酬,偏偏就你應酬多,你腦子是漿糊做的,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你會不知道那些個男人腦子裡是什麼齷齪東西,這時候喊你出去,會有什麼好心思……”

“工作,什麼工作,需要你這時候跑出去到酒店去應酬?人家當你是三|陪小姐,你到底有沒有廉恥,有沒有一點知覺?”

“你今天要走出去,就不要回來了。”

聽著爭吵聲,原來是這戶人家,妻子這麼晚還要出去應酬,男人不忿爭吵起來——只是爭吵聲這麼大,鄰居也沒有出來看熱鬧或勸架的,想必這樣的爭吵也不止一回了。

“啪!”

緊接著院子裡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沈淮咂咂嘴,心想那個不忿妻子這麼晚還要出去應酬的男人,終於是控制不住要發作了。

然而叫沈淮瞠目結舌的是,這個不忿妻子這麼晚還要出去鬼混的男人聲音又緊接著傳出來:“你半夜出去鬼混,你還有道理了,你還砸東西,我怎麼對不起你了,我怎麼冤枉你了,你要是夜裡去電視臺加班,我什麼時候阻攔過你……”雖然聲音還蘊有不滿跟惱怒,但氣勢明顯弱了許多。

沈淮愣怔了半天,這男人未必太窩囊了些吧?

這會兒,院門開啟來,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院子裡走出來,帶著情緒將院門“啪”的摔上;男人的聲音也叫這一摔嘎然而止,甚至連頭都沒敢露出來,更不要說半夜將妻子留在家裡了。

看著戴影高跟鞋在石板街上,“噹噹噹”的踩出清亮的足音,沈淮想著這個女人之前說過她住在這一片,倒沒有想到她就住這座院子裡。

戴影也沒有想到沈淮會站在巷子口,想著剛才跟丈夫的爭吵應該都落到他的耳朵裡,有些手足無措。

看著戴影慌亂的眼神,沈淮淡然問了一句:“這麼晚還要出去工作啊?”

“市委高秘書長與市委宣傳部的人今天到臺裡來參觀,晚上他們到市裡吃飯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