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低低嘆了口氣:“媽媽今天還給我打電話,說爸爸可能會回國……我也想爸爸了,可是……”

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似乎震了一下。沈斯曄沉默了一刻。“那個規定其實無所謂。我外祖父還不是做過一任首相。”他試圖安慰她,俯身把下頜貼在她臉頰上。“如果能入閣,也未嘗不是好事。至少你以後想爸爸媽媽了能就近去看望,不用趕十三小時的飛機了——”

“你在說什麼?”錦書微微睜大了眼睛,“爸爸說他想落葉歸根了,剛好燕大也在邀請他去當國際法的教授,不過爸爸說他還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什麼入閣?”

“……沒什麼。”沈斯曄有一絲狼狽地否認。“我搞錯了。還要喝麼?有冰鎮的。”

“爸爸要回來參加組閣?怎麼可能?”錦書把他的手推開,眉梢微微蹙了起來。“他早就要脫離政壇了,不可能再答應攪進來的——阿曄你哪來的訊息?”

她果然不是好矇騙的。沈斯曄一邊感嘆一邊鬱悶於她難得不好騙,只好老實交代了日前看到的簡報。錦書聽完,怔了片刻,篤定地搖頭:“爸爸不可能答應的。”

“那畢竟是入閣拜相……”沈斯曄還是覺得事實未必如此。但是錦書輕輕搖了搖頭,淡淡說:“要是爸爸真這樣,當時就不會辭職。”

或許與政治評論家相比,女兒會更瞭解父親。沈斯曄微微嘆了口氣,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去年此時,他和錦書還在幾天一封郵件每天幾條簡訊的聯絡。他在燕京,她在欖城。那時候恐怕是錦書少有的柔弱,如果不是欖城暴亂的催化,或許到此時他還不能如願。

抬頭看著漫天銀河,沈斯曄忽然覺得忻都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第二天錦書半死不活地去學校開始翻譯她的論文,沈斯曄瞧得滿懷同情,可是他要送午餐的建議被錦書嚴詞拒絕;他原本想買個戒指給她戴上以示主權,同樣被錦書駁回了。他氣得在她唇上狠狠親了一口,直到眼看她要炸毛了這才作罷。因為自由黨內閣已經宣佈辭職,下院大選開始,一切都按照程式執行,他反而輕鬆下來,想了想,索性蹺班去了霖泉宮。

霖泉宮的夏天永遠寧靜悠遠。偌大的庭院裡杳無人跡,碧青的常春藤纏繞在廊柱上,噴泉淙淙裡倒映出湛藍夏天。謝皇后喜歡安靜,整個霖泉宮的工作人員還不到長安宮的一成。此刻又是午後,他一路走進來,竟然連半個人都沒見。一邊發呆一邊推開起居室的門,沈斯曄一腳踩進去,在門檻上頓了一下:

“媽媽?——鍾叔叔?”

他有點尷尬地站在起居室門口,彷彿自己是這一刻安寧的終結者。謝皇后和鍾霖本來對坐在相對的沙發上,這時一起回頭看過來。起居室裡詭譎的安靜了一剎那,隨即謝皇后微笑著招手讓兒子過來坐下:“你怎麼來了?熱不熱?我讓廚房做了龜苓膏,這會剛剛好。”

她的容顏依舊寧靜祥和,並無倉促之色。沈斯曄暗暗鬆了口氣,不由為自己的揣測暗道慚愧,也有點無賴的笑:“我想您了就來了啊——多放點蜂蜜。鍾叔叔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在母親身邊坐下,看向但微笑不語的鐘霖:“您不是一直在廬州?學校那麼忙,還有時間回京?”

“我休假。”鍾霖莞爾。“順便來看看你媽媽。剛才還說到了你小時候。”

謝皇后垂頭一笑。“他小時候那麼胖,誰想到能長這麼高。子恆也是,小時候蔫蔫的,現在都能開飛機了。他什麼時候回來,讓他來我這裡吃個飯罷,我也幾年沒見這孩子了。”

“他秋天休假。”鍾霖笑了。“他還說要跟斯曄比比掰手腕,說歷練了幾年總能比得過了。到時候我讓他帶錫蘭的紅茶回來,斯曄不是愛喝?我記得你也愛喝的。”

沈斯曄坐在一邊看著他們平和的聊天,不由有點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