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身上茴香味好重……」

「……」薛黎陷翻了個白眼,這也得虧他眼睛大,因此把黑眼球都快翻沒了,還是沒影響他看到他在等的人。

乾淨利落的喝了這口茶,他淡定道,「告訴你家先生,我杵這兒是為了給他防狗。」

不遠處那一身勁裝的少年果然一頓。

身後略微長點年紀的耦合色裙衫女子往前推了他一把,「還不快去給人家道歉?那可是你公孫叔叔的朋友。」

「你又不是沒聽到……」蘇竹小聲嘟囔了一句,他是有點怕站在院門口那男人的。怎麼說呢,那男人身上的氣質明明很隨和,甚至連穿的也很隨和,頭髮都是草草的在腦後隨意束著的,明明也是衝他們笑得,但是……莫名覺得很危險。

這種危險……傳遞過來的獸性太強了。

眼前這個人好像就是一條大狼狗似的,自己無非就是不小心推搡了他主人幾下,他就必得過來撕咬幾口才肯罷休。除非主人撤命令,不然鐵定要連血帶肉的掉一回才行……

蘇竹也不知道,薛黎陷此刻內心一直在嚎叫好爽好爽好爽啦!

在柳妙妙身上不曾體會過的那種『大哥哥』的心情,突然豪氣萬丈的湧到了現今。

薛黎陷覺得自己一會一定要圍著院子跑幾圈,再嗷嗷嗷怪叫幾聲才能平復心情。

誰知道,他這邊還沒醞釀完種種義薄雲天為自己的小弟出頭一樣的心情……就被人扯了扯袖子。

綠奴拍了拍薛黎陷那勁感十足的腿,然後小聲道,「先生叫你讓讓。」

啊……啊咧?!

薛黎陷扭頭,就瞧見蘇提燈不知何時已經出來了,正努力的單腿再度向桌邊蹦去。

「喂,你……」

「你是我侍從。」蘇提燈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的截斷了薛黎陷的話頭,爾後吩咐綠奴焚上香去,自顧自把琴又在桌上擺正了。

一切做好之時,蘇家姐弟二人正好站在了院門口。

蘇提燈抬頭,淺淺一笑,「聽琴的正主來了,倒不需小生費事的過去一趟了。此舉不妙哉?」語畢,手便作了個起勢,眼瞅著便要奏響第一個音了,蘇沉桑連忙過去按住了琴絃。

隔著渺渺煙霧,只瞧見那人抬起了一張眉目如畫的臉,七分畫中仙的模樣,剩下三分,卻似孽。

那人一雙風彩斂盡的瞳也是略帶疑惑的,眉頭微皺著將自己望著。

她原本是有一套完美說辭的,此刻竟忘了起頭幾句客套詞又是哪些了。

好半晌,聽得對方冷冷清清問了句「姑娘?」,她才回過神來。

「那個……萬望先生諒我家愚弟年齡尚小,今次之事太過蠻橫衝撞了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未曾往心裡去過。」蘇提燈單手按在了琴頭,低頭撥弄了會兒香燭這才又抬起頭來笑了笑,「要不是小生腿腳不便,第一趟便隨他去了。又怎會勞煩姑娘跑一趟。」

薛黎陷抱臂在門口盯了會蘇提燈那個笑容,莫名覺得,他這次笑的有些怪,可又說不出是哪裡怪。

「蘇竹,還不快向先生道歉!」蘇沉桑回過神來,忙又把站在她身後的蘇竹扯了出來。

「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對。」少年雖然看起來不太樂意,但能做到這一步著實不易了,還鞠了一個大大的躬。

蘇提燈默不作聲的垂下眼睫來,心說你小子要練的還早著去了呢,真實的喜怒哀樂這種表情豈是能掛在臉上的?

「不敢當不敢當。」想歸想,蘇提燈卻連聲阻了,可也不知是不是就是身體太病弱,伸手去扶那少年的速度也不見得有多快,那少年都快鞠完躬了,他雙手才觸到對方胳膊上,連忙讓他直起身來。

蘇竹心裡到沒對這個舉動有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