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魂飛魄散,顫巍巍的轉頭,看到易浦城一隻手還摁著額頭,一隻手抓住我的腳踝,正抬頭看著我。鮮血淌了他一整臉,看起來森然可怖。

“易浦城你放開!”我吼道。

他的濃眉再次擰在一起,起身逼近我,眼睛又黑又亮,竟像是在認真打量我。我看著他臉上的血就害怕,把頭扭到一邊不看他。過了一會兒,卻聽到他開口了。

“我們認識?”

我一呆,轉頭看著他。

他探頭四處看了看,嘴裡還在問:“怎麼不說話?這是哪裡?”

“……我不知道這是哪裡,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裡了。”我看著他答道。

他用手捶了捶腦袋,鬆開我的腳踝,從地上抓起一把草,壓在額頭的傷口上,狐疑的又看向我:“你剛才叫我易什麼?”

我一愣,小心翼翼的喜悅從心頭升起——他不會,難不成……

八成是失憶了。

他強我弱,以他的性格,根本不需要偽裝失憶騙我。不知道是腦子被我打壞了?或者是在太空中被穆弦攻擊的時候撞壞了。

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嗎?不知道他的記憶多久會恢復?

“……易浦城。”我一時想不起對策,只好如實答道。

“易浦城?”他緩緩重複自己的名字,沉思片刻,銳利的目光重新回到我臉上,“還有呢?”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們一起乘坐一艘客運、客運飛船,你坐在我前排,我只聽到你的名字。後來飛船失事,發生什麼我就記不清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我,我儘量讓自己的眼神顯得清白無辜。可被他這麼盯著,實在讓人心頭髮虛。

對視片刻,他又問:“你是什麼人?”

“斯坦星的平民。”我答道。

他點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我的說辭,只是上下把我打量一番,居然笑了,“長得還不錯,看來老子運氣不算太差。落難還有美女陪。”

他流裡流氣的語氣讓我心生厭惡,勉強衝他笑笑,心裡打定主意——等他下次睡著,我就偷偷溜走。現在要是跑,一是跑不掉,二是他會起疑。畢竟正常女人落難,誰會願意離開同伴?我要是走了,豈不是暴~露我跟他有仇?

這時,他又摸了一把額頭:“為什麼我在流血?”

“可能是撞的吧。”我假裝疑惑的答道。

他看了看身旁那塊大岩石,上面濺有血跡,點點頭:“過來幫我包紮。”

我沒辦法,硬著頭皮正要走過去,忽然看到他的目光移向我身後,而後就聽到背後的小溪裡傳來一陣淅瀝的水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從水裡踏了出來。

我的心猛的提了起來,飛快轉身——

一個衣衫破爛的高大男人,捂著額頭,從溪水中站了起來。俊臉看起來異常蒼白,眉眼更顯烏黑,黑得觸目驚心。

穆弦!

我的喉嚨瞬間彷彿被硬塊堵住,巨大的喜悅蓬勃而出,幾乎要將我吞沒。什麼危險,什麼易浦城,都被我丟到九霄雲外。我用盡全身力氣跑向他,而他站在原地,漆黑的眸像是一潭幽深的水,定定的望著我沒說話。

我幾乎是撞進了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腰:“穆弦!穆弦!”我根本沒有其他言語,只是反覆的叫他的名字。

他全身溼漉漉的,冰冷極了。可我管不了了,把臉往他懷裡埋了又埋,淚水模糊了視線:“你沒事!太好了!”

再次感覺到他柔韌的胸膛、有力的臂膀,我整個人瞬間鬆弛下來。

可我抱了他一會兒,發覺他並沒有回抱我,而且異常安靜。我腦子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易浦城還在背後!穆弦一定是戒備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