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同時消滅,那他就要讓這兩家彼此牽制,並讓他們的實力在互相爭鬥互相猜忌互相戒備中逐漸消弭,等到夏明強和陳正坤兩敗俱傷了,他好再來坐收漁人之利。

所有的計劃都很好,可是他很累,他找不到一個可以說真心話的人,羽希下降嶽峰後,為防止有人翻嶽峰的舊賬,他遠遠的讓他們去了梁州,而在傅國丈死後,母后死活不允許他藉機調傅國舅回京,這分明就是怕傅國舅手中的兵權就此喪失,有此芥蒂在心,母后也變得遠不可及起來,而被他藏在萬梅宮中的石非凡本是他最信任親近的人,可是幾番挑撥誤會下來,也是恨他的,宮中妃嬪就算溫言巧語,善解人意,她們眼中所盯的也無非都是高位榮寵,如此,縱然滿宮美女如雲,卻誰也不知道他酒色嬉笑之中,掩飾了多少寂寞。

好在,他還有阿昆,阿昆是他還很小時,就撥過來伺候他的,待他盡心竭力宛如親生,在父皇還在時,每次他被三哥欺負得喘不過氣來時,都是阿昆抱著他安慰,讓他在自己的懷裡無聲的流淚,再大些了,他不再流淚了,可是他心裡苦時,依舊會對阿昆說,每當此時,阿昆就像一個父親般的,只拿手輕輕的撫弄著他的肩膀,彷彿還是他小時候時,每一次受了委屈的時候!

這樣的日子有時看著像是希望就在眼前,有時,又覺得永無盡頭的渺茫,每當這樣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坐在萬梅宮的梅林裡喝酒,有時也會叫了石非凡來陪,而最多的,是他對著滿庭滿苑的花蕊敘述,冷酒入喉,或許,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也說不定。

又開始選秀了,從自己登基以來,這是第二次,都說食色性也,這份豔福看在天下男人的眼裡無不豔慕,他看著後宮女子虛偽貪戀的嘴臉,卻從心底裡作嘔,他分明覺得,自己和那妓寮中為了生活強顏歡笑的女子並無兩樣,她們為錢,他為江山,都是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出賣著皮相。

阿昆見他悶悶不樂,攛掇著他趁月出去走走,吸一吸露氣清清心也是好的,他無可無不可,扶著小太監搖搖晃晃的就出了御書房,小太監卻是極伶俐的,告訴他說,外園裡候選的秀女們,容色皆佳,遠勝從前。

聽了這樣的話,他心裡就是一陣苦笑,為了演好這個酒色昏庸的角色,他讓跟前的人見天兒的留意容顏秀美的宮女,但有好的,無不幸之,有時遇見合心意的,就寵幸幾天,興趣不高的,幸過就忘,如此這般,他成功的為自己掙到了一個酒色昏聵之君的”美名。”

慵懶的靠在小太監的肩膀上,他不羈的笑,”是麼,那朕就要去看看了。”

既然要演,那就要演得真一些!

天色雖然不早了,宮門卻還沒有下鑰,守門的奴才誰不知道皇上的荒唐,見他們過來無人敢問,躬身行禮靜靜的目送他們過去,外園的人想是因為主子們都在裡面,都放肆隨意許多,各間屋子裡早早兒的就熄了燈歇了,那小太監就有些失望,向他道,”皇上,秀女們都歇了呢,要不要奴才去傳話給嬤嬤,喚秀女們起來?”

他搖一搖頭,”這樣一來,外園的奴才們勢必要鬧鬨起來,煩得很,還是過幾天再來瞧罷,”他轉身往回走,女人如衣服,再怎麼好還不是任由他挑選,又有什麼意思。

只是他卻記得,這園子裡有個地方遍植桂花,桂花林裡有個小亭子,清雅安靜,沁香宜人,既來此地,不若過去坐一坐。

遠遠卻聽見有極輕細的女子啜泣聲,間帶著諾諾的細語,他微微發愣,細聽時,卻是翻來覆去的:……保佑……不要中選,不要留在宮裡……

天下女子,無不以雀屏中選為榮,將宮中當成天下至富至貴之地,為能入宮,誰不是絞盡腦汁想盡辦法!

而竟然,還會有人不願意留在宮裡?

寂寞無聊的心頓時覺得有趣,他就想著到跟前瞧一瞧,才轉過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