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謝姨娘懷孕,她就命人買了些紅花回來,打算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就用紅花將謝姨娘腹中的孩子除去。

可後來,她也並沒有對謝姨娘用上這藥。

於是,這紅花就留了下來。

呵呵……原來當日她買藥,竟是留了給自己用……諷刺啊。

蘇謹心踉蹌地跌坐在床榻下,笑著笑著,卻流了淚。

一路乘船北上,她與他在船上共度了兩個月,估計著,這孩子就是途經信安縣懷上的。那一晚,是她太大意,也被乍見他時的喜悅衝昏了頭腦,與他歡愛過後,竟沒有及時服用浣花草,便昏昏睡去。

造成今日不可迴轉局面的,是她。

若她那晚拒絕了他,若她沒有貪婪他懷中的溫暖,若她只將他當做一輩子的堂兄,恪守著本分,不越雷池一步,那她就不用親手去扼殺一條尚未出世的小生命。

蘇謹心,是你的報應!

三綱五常,禮法天理,這就是你不遵循的下場,自食惡果,怨不得旁人。

蘇謹心顫抖得開啟藥,那紅花碾成的藥粉,她一聞就腹中翻滾,難受地吐了起來。

或許,腹中的孩子,也在做垂死掙扎吧。

蘇謹心小心地將藥包好,放入袖口中,用絲帕抹了抹眼淚,故作神色如常地走出了屋子。

若是往日,這等煎藥的事,她會找巧蘭,但紅花這味藥,偏偏巧蘭是認的,一旦這小丫頭知道了她懷了孩子,豈不又要哭哭啼啼,哭得她頭疼。

小院子的廚房內煙霧繚繞,蘇天華原本蘇大爺家的一個貴公子,哪會做什麼菜,但自從他被趕出了蘇家,其妻甄氏又體弱多病,他也就放棄了他蘇公子的身份,開始學著做菜,照顧妻兒。

這樣憨厚老實的男子,又怎會如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一樣呢?

蘇謹心走了進去,被煙嗆到,咳了兩聲。

“二小姐,您先出去,這裡髒。”蘇天華看到蘇謹心進來,驚了下,“菜很快就好了,您就等著吃吧。”

“天華堂兄客氣了,如今,我也不是什麼二小姐了。”蘇謹心看了眼一旁剛做好的西湖醋魚,便道,“我把菜先端出去吧。”

“怎敢勞煩二小姐,使不得,使不得。”

蘇天華急了,卻被蘇謹心用眼神制止,“端個菜而已,天華堂兄莫非以為謹心只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姐。”

蘇謹心來廚房,本來是想煎藥的,但見這爐子上都燒了水,她暗忖著也不急於這一刻,就隨便找了個藉口,也免得蘇天華起疑。

西湖醋魚的魚腥味是很重的,蘇謹心一端到手中,就心中暗道不妙,可幫忙端菜的話她已出口,又如何收得回來。

蘇謹心極力壓下那股喉間的噁心,端著這西湖醋魚,只能慢慢地走著。

砰……腳下一滑,玉瓷盤掉落在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而盤中的醋魚,也灑了蘇謹心一身。

蘇謹心的整個人就這麼朝著灶臺磕去。

孩子……

在那一刻,蘇謹心的素手忽然抱住了自己的小腹,緊緊的。

這一撞,後果是什麼,蘇謹心想到了,但也卻突然間捨不得了,再怎麼說,這也是她盼了兩世的孩子,就這麼將他消失在人世間,確實太殘忍了。

孩子,對不起。

娘要不了你,也不敢要你。

蘇謹心絕望地閉了上眼。

那瞬間,在蘇謹心下定了決心的時候,有一雙冰冷的大手,扶住了她的腰身。

這個扶著她的人,即使蘇謹心不睜開眼看,蘇謹心也感覺到了,這世上有如此淡漠疏離的氣息的男子,除了那俯瞰眾生的謫仙,還有誰。

“你來了。”蘇謹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