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這層關係,他父親王隆先曾是王師梓的跟班,靠著王師梓的照拂,從一個家無寸縷的佃戶子弟變成坐擁良田五十畝的小小地主。

對王振宇這一輩,喜歡提拔本家後進的王師梓也給予了足夠的關照,王振宇能進新軍就是王師梓讓兒子王隆中去運作的。不然就憑王振宇一個鄉下小子,出身一般,才名不顯,如何能進湖南陸軍小學堂。

因為兩代人的恩情,兩家的關係和鄉里人升米恩鬥米仇的傳統是不同,王振宇的父親王隆先從小就經常耳提面命兒子做人要知恩圖報,將來無論如何都要記得族叔一家對自己的恩德云云。

王振宇自然也是牢記父親的話,所以一直規規矩矩的跟隨著王隆中身邊聽差,從無半分懈怠。凡是王隆中吩咐的事情,他辦起來都毫不猶豫,從不多問為什麼,因此很得王隆中的賞識。當然這樣做也有個壞處,久而久之,王隆中養成了一個習慣,凡事都不和王振宇商量,臨時招呼一聲那是常態了。

王振宇對此也習以為常,他覺得無論怎樣,自己的族叔決計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可是最近半個多月發生的事情卻讓王振宇感到一絲迷茫,甚至是害怕,因為父親當過五品同知府的族叔居然也幹起了扯旗造反的買賣。

事情還得從上個月說起:

10月22rì夜,王振宇帶著自己這一隊的兄弟在小吳門當值守衛。巡夜的更夫剛敲響子時(晚上十一點到凌晨一點)的棒子,身為49標代理標統的族叔突然帶著一隊士兵來到小吳門,什麼也沒多說,只命王振宇開啟小吳門。都這個時辰了,若換別人,沒有巡撫餘大人或者中路巡防營統領黃大人的手令,這小吳門王振宇是不敢開的。

好歹也是湖南陸軍小學堂第一期畢業,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雖說學業不jīng,但這軍中的規矩和細柳營的典故王振宇還是知道的。可這次下令的不單是他的上官,更是他的族叔,而長期養成的習慣也讓他沒做多想,直接就依令讓士兵們開啟了小吳門,結果,不得了啦。

城門剛一開啟,就看見外面黑壓壓的站了一大片人,而且個個手持武器,胳膊上纏著紅巾。什麼情況?王振宇手下的兵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都很疑惑。可上頭的標統隊正都沒說什麼,自己這些小兵們自然是別多事的好,於是就任由這些人從小吳門開進城去了。王振宇愣了一會才大致明白是個怎麼回事,這不跟武昌一個調子嗎?他難得機敏了一回,跑到族叔面前湉著臉道:“叔爺,個是莫個回事羅?(這是怎麼回事啊?)”

王隆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貴伢子,個天變個達,好生幹吧!”接著也不管王振宇什麼反應了,帶著人就朝著巡撫衙門的方向去了。

王振宇膽戰心驚了一夜,結果連一聲槍響都沒得,接著他聽說成立了什麼軍zhèng fǔ,大老闆從餘巡撫換成焦都督了,又聽說巡撫餘大人這個安徽佬當晚就腳底抹油溜走了,這不是大清出了名的諍臣啊,怎麼事情臨頭了會是這副德xìng?話本里說這當官的都該是忠君報國,與城偕亡的,這個現實怎麼不一樣啊!

正想著了,大忠臣來了,中路巡防營統領黔陽人(今懷化)黃忠浩五花大綁的給幾個大兵擰到了小吳門。還沒搞清楚狀況的王振宇差點就習慣xìng的給黃大人請安問好,卻聽手捧斬字牌走在前頭的那人大聲喊道:“黃忠浩身為漢人,卻甘為滿洲韃子鷹犬,反對革命,破壞光復,奉焦大都督軍令,斬!”言畢,幾個大兵就把五花大綁的黃忠浩給摁在地上。只見一光膀壯漢舉起鬼頭大刀,大喝一聲,手起刀落,黃忠浩這位忠臣就浩氣長存了,臨了也沒來得及哼一下。

他黃大人到是光榮了,卻看得王振宇一陣嘔吐,別看他從軍六年了,這殺人的活計卻還是頭一回見。搶米風cháo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