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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洗碗。」何說。
「不必,」我說:「我們有洗碗機。」
左英眨眨眼,「永忠,我早說過,她是最科學化的藝術家。」
我把他們打發掉。
如果左英嫁出去,我就不打算再把這另一半公寓出租,自己一個人住舒服點。等到錢足夠,便買一層房子,照心意裝修。
看樣子快了。
我翹起雙腿聽音樂。
電話鈴響,我拿過來,是莊尼,約我星期一做節目,ok。剛掛電話,又響,是珍妮花,拍封面,因那是一本小雜誌,又有黃色意味,推說剛要出外旅行,道歉。
跟著是瑞木。我說:「不要再找我,一個男人要忠於家庭、忠於妻子。」嘆口氣。
對他不是沒有好感,但一發覺他有妻子,立刻臨崖勒馬,無謂多玩,最先死的不會是他或是他的妻子,一定是我。我看穿這一點,有人因此不服,說算得這麼清楚理智的人註定得不到愛情。
呵,我微笑,那也好算愛情,這還不愧是個愛的世界,一般人把一張床上的男女都知為愛人,多麼好。
但不是我,我分排得出什麼是什麼,我還可以控制我自己。
電話鈴又響。
豪說:「要不要我來看你?」豪是文藝青年。
「要。」我說。與他上天入地,無所不談,最能怡神。
文藝青年有他們的好處,非常單純,對伴侶沒有太多的要求,因為沒有資格要求,同他們在一起,衣著態度都可以自然,不必接受挑戰。鑽鑽電影院,逛逛畫展,別有風味。他們的缺點是沒有能力負擔一個家庭。
「我十五分鐘後在樓下咖啡室等你。」
我與左英說好,家裡不招待男客,怕只怕他們坐得太舒服不肯走,在沙發或地毯上打地鋪,甚或過足癮,索性帶枝牙刷搬進來住。
一律在外頭見,三、兩個小時之後各自打道回府。
做女人要有點尊嚴,不能貼肉體、貼公寓房間、貼時間精神然後哄自己說這是愛情之偉大。
讓我做一個渺小的人吧,我被上外衣時微笑想。
豪給我許鞍華的劇本集,他一直向我提供這一類的精神糧食,我很感激。
我們說兩句,道別回家。
左英那晚很早回來,約十一時多模樣。
我躺在床上聽見門聲,不覺訝異。熱戀中人往往不覺時光飛逝,他們未免太理智了。
這麼早,我看看鐘,不言語,熄燈睡覺。
那一夜左英整夜不寐,我聽見她走進走出的聲響,把我吵醒,我一向睡得不穩,沒有動靜也自然而然的醒好幾次,所以索性起床來吸一枝香菸。
女人說到婚嫁,還是會緊張的,也許左英就是因此睡不看。
我沒有問。有時候朋友之間維持一些距離的好。我一問,她就開始訴說,末了怪我把她的事宣揚出去,總是這樣的。因此我對朋友益發冷淡,有什麼好關心的,其實並幫不了人家的忙,多間無益。
自那日之後,左英的精神非常頹喪,一看就知道有事。
我心暗暗奇怪,已經要訂婚了,還會有什麼事?
她晚上睡不著,走來走去,害得我也沒精神,陪著她失眠,這樣持續數星期。
我坦白的同她說:「小姐,你不睡我可要睡,我老闆一向不喜我們精神萎靡。」
「對不起。」她一道歉我又心軟。
「睡不著,看本小說就是,請勿踱步。」
她說:「我跟何永忠看樣子完了。」她很沮喪。
「完就完,」我說:「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天下男人多得很。」嘴裡雖這麼說,心中不禁訝異。
「似他條件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