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處宅子是賃來的,賀客散去之後,這院子裡統共只有他們小夫妻兩個,家中連個長輩也無,夫妻二人如何度過新婚之夜,並無人前來干涉。

第二日清早,許清嘉醒來,床上已不見了新娘子。只有一身嫁衣疊的整整齊齊。他忙起身,出了房門才發現廚下已經炊煙裊裊,院子裡昨晚賀客留下的杯盤碗碟已經清洗乾淨,被收攏到了一個大木盆裡,碼的整整齊齊。

昨晚許家的婚宴是酒樓包席,連同這些碗碟皆是酒樓所出,回頭自有夥計上門來取。胡嬌在家做慣了家事,倒是個閒不住的人。

反是許清嘉十幾年寒窗苦讀,金榜高中之時又在京中,接連宴飲,不得行差踏錯,後來授了官又在京中學習了足有兩月百夷風俗,這才趕了回來成親,倒是好一頓勞累,感覺足有許多年不曾好睡過了。哪怕昨晚並未有洞房之歡,亦睡的十分踏實。

二人原本便是舊識,許清嘉昨晚規規矩矩,掰腕子輸了之後,被胡嬌指派去榻上睡也無二話,胡嬌承他的情,今日待他也十分客氣有禮,一早熬的濃稠的小米粥,外加兩碟小菜,以及昨晚喜宴上剩下的湯包,倒是十分的合口。

三朝回門,魏氏叮囑了胡厚福好幾次,教他務必要瞧一瞧妹夫臉上脖子上有沒有青紫印子——她對小姑子的暴力十分的不放心。

又怕胡厚福在酒桌上與許清嘉聊忘了,索性趁著端菜的功夫,自己親自瞧了好幾眼,見許清嘉仍如舊時一般文雅有禮,還時不時側頭去瞧胡嬌,偶爾趁著與胡厚福喝酒的空檔,還要給胡嬌挾一箸菜,便知他們夫妻和美,終於放下心來。

第二日天清氣朗,胡厚福親送了他們出城,坐了驛站的馬車前往南華縣,直瞧著人沒了影兒,這才惆悵迴轉。

許清嘉與胡嬌夫妻二人曉行夜宿,一路自有驛站打尖吃飯,到得南華縣卻已是一月有餘。這一路之上,算得上二人相識以來相處時間最久的一次,胡嬌也漸次摸清了許清嘉的許多生活習慣。

以往許清嘉假期回家,多是有魏氏照料他的衣食起居,胡嬌乍然接受,才發現許清嘉其人,極是隨遇而安,早晚手不釋卷,飯食只要填飽肚子即可,又沒有什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惡習,很多時候都習慣了自理,對生活當真沒有什麼過高的要求,說起來是極容易照料的人。

胡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誠然,兩個人成親之後,就算是綁在一起了,如果她非要鐵了心拆開,若是教胡厚福知道了,恐怕要將胡父靈前地磚都磕下去三寸不可。這可不是胡嬌願意看到的。

最好的結果就是二人先相安無事的相處下去,若是他好相處還好,若是不好相處,她只能另想他轍了。

二人到得南華縣驛,許清嘉將胡嬌安頓下來之後,自行往南華縣府去投遞任職文書,他此次所授官職乃是正八品縣丞,頭上還壓著縣令這座大山,又是初次為官,自然要慎之又慎。

胡嬌在驛館裡休息了半日,又花了十文錢煩驛子燒了熱水來,痛痛快快洗了個澡,將路上的髒衣物清洗乾淨,眼瞧著夕陽西下,還不見許清嘉迴轉,她這才吃了驛子送來的飯食。直到掌燈時分,許清嘉才坐著輛馬車醉熏熏回來了。

驛子將他一路扶到了他們住的房門口,使勁拍門:“許娘子,你家郎君回來了。”

胡嬌拉開門,許清嘉瞧見她,便軟軟朝她身上倒了過來,笑的好不靦腆:“娘子我回來了……”那驛子見這位新來的縣丞模樣,料得年輕夫妻甜如蜜,立刻便鬆開了他,任憑許清嘉整個的倚到了胡嬌身上,忙忙走了。

“喝得爛醉,又一身酒臭味,也好意思回來?!”

胡嬌被個青年男子整個靠過來,全無防備之下也是忍不住晃了一晃,連忙穩住身形,反手關了門,將他連拖帶扛弄到了床邊,扔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