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車伕送他回來,今日一大早又讓車伕接他們夫婦進城。朱縣令上任,有縣衙可住,但許清嘉品級不夠,只能自己賃房來住。

高家這位車伕接了他夫婦入城,路上便講起:“我家郎君聽說許大人要賃房,已經找了本地的牙婆來,替大人瞧了一處院子,地方有點兒小,大人若是不嫌棄,我這便帶你們過去?!”

許清嘉求之不得,即刻便應了,隨那車伕到得城內縣衙后街上,卻是個精巧的小院子,院裡是個兩層小木樓,樓下門口還養了兩缸荷花,此刻迎著日光開的正好。

“娘子覺得呢?”

見胡嬌點頭,許清嘉便煩那車伕先回轉,並且讓他喚那牙婆來一趟,順便立據收租。

那車伕去了沒多時,又帶著個婆子來了,穿著不類漢人,想來乃是本地百姓,不過一口漢話卻說的極好,先給許清嘉夫婦道了安,又將這附近菜場各店鋪在何方位介紹一番,最後才收了租銀回去了。

此處緊靠著縣衙,聽那婆子說,租價比之偏遠些的地方自然是不便宜,不過瞧高縣尉面上,還給便宜了一點。至於便宜多少,那婆子不曾說,二人也不好意思問,只瞧高家車伕在一旁猛點頭便知定然便宜了不少。

等婆子跟車伕走了之後,胡嬌便挽手開始打掃,許清嘉也挽袖準備幹活,胡嬌提著掃帚開玩笑:“縣丞老爺,打掃這等小事我來就好,還是不勞大人動手了。大人若實在得空,不若去置辦些米麵柴油,菜蔬鮮果?咱們今晚總要吃頓開伙飯的吧?”至於鋪蓋……為防著路上過了宿頭,當初離家的時候,魏氏還特意給他們準備了兩床鋪蓋,也一路帶了過來。目下不是需要再購賣了,若是以後需要,倒可再另行慢慢置辦。

許清嘉便揣了二十兩銀子上街去置辦。朱縣令給了他三天假期,讓他安頓家眷,只等安置妥當,便要回縣衙去正式任職。紛紛亂亂好幾日,一直等到許清嘉在縣衙上班好些日子,家裡才算收拾妥當。

趁著他出門的空檔,胡嬌得空便去街上轉一轉,順便給家裡添些需要的小物件,再瞧瞧當地有什麼名產。這一轉之下,她才發現本地菌類繁多,買了半籃子菌類回來燉了雞湯,許清嘉當晚下班回來,是一路聞著進來的,進門便直撲廚房:“阿嬌,你做什麼好吃的了?在縣衙都聞到了,我是一路聞著味兒回來的,還想著不知道誰家廚子好手藝呢。”

胡嬌給他誇的心裡樂滋滋的,連他那日酒後無品的仇也忘到了腦後,舀了半碗野菇雞湯遞過去:“你嚐嚐。”

許清嘉笑著接過她遞來的雞湯,先是深深嗅了一下,才喝了一大口。

胡嬌見他雙目似乎都要放出光來,忙問:“可是鮮的舌頭都要掉下來了?”

許清嘉大嘆:“平日讀書每見前人寫詩,都覺生動如在眼前,阿嬌今日這話真是再貼切不過了!”許是覺得她並未讀過書,許清嘉平日倒從不在她面前談論詩詞之類,今日被她這話觸動,不由便道:“阿嬌可願意識字?”

——誰願意做個文盲啊?!

大周朝是有女子讀書啟蒙,只不過僅限於家境富裕的人家。胡嬌幼年父喪母亡,與胡厚福相依為命,她又哪裡能不懂事的同胡厚福提起想要上學的念頭。日復一日她也就習慣了自己是個文盲的存在了。

還有什麼比生存更重要的呢?

“那今天這頓可就算拜師宴了。束脩就免了。”反正家中銀錢全握在她手裡。除了陪嫁的兩百兩銀子,還有許清嘉從京城回來省下來的四十五兩銀子,他原是準備返還給胡厚福的,不成想胡厚福又塞了回去,他只得收下。後來成親,街坊鄰居送的禮合計有二十六兩,外加滬州知府顧成送來的賀禮兩百兩,說是其中一百兩是賀禮,另外一百兩算是送他上任的程儀,謝他為滬州爭了光。

二人路上花費外加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