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味,也有絕不變味的硬麵餑餑。

過著□鎮,那老頭子還下車添些新鮮果蔬,但車子卻絕不在□鎮中多所停留,更從未打尖投店。

展夢白也咬定牙關,不到深夜,不至曠野,絕不下車。

萍兒在車上自是千依百順,言笑承歡,展夢白雖不及亂,但在這一段行程中卻也享盡了溫柔。

雖然有時他聽到車外的馬蹄奔騰聲,劍匣擊鞍聲,也不禁暗暗猜測,這縱馬而過的騎士是什麼人?

又有時他飲了兩杯悶酒,頓覺胸中積鬱,無可發□,恨不能縱身而出,尋兩件人間不平事來發□發□?

但是他卻終於都忍住了。

他只是靜坐練功,臥讀詩書,有時聽萍兒清奏一曲,有時與萍兒對奕一盤,有時隔窗與那老兒扯些閒話。

他漸漸發覺,這老兒見聞的淵博,也漸漸發覺了萍兒的天真,他再也想不到這竟是如此一段奇異的行程。

但這段多采多姿的奇異行程,卻終於給束了。

車到鎮江!

展夢白精神大振,熱血奔騰,萍兒卻垂下了頭,道:“相公已到了麼?”

展夢白含笑點頭。

萍兒道:“相公要將萍兒安置在那裡?”

展夢白一呆,道:“我……我不是早已與你說好了麼!”

萍兒輕輕點了點頭,垂首道:“那麼,萍兒就此走了。”擦了擦眼淚,又道:“萍兒的衣服,也可帶走麼?”

展夢白道:“還有櫥裡的銀子。”

萍兒又點了點頭,一面拭淚,一面收拾,那老頭子也在外面長吁短嘆,又道:“萍兒姑娘,快些收拾吧,反正要走的,還不如快走的好,你在這裡雖然人地生疏,卻也未見會餓死的!”

展夢白只作沒有聽到,也不去看她,卻喃喃嘆道:“我輩江湖中人,生死連自己都難預料,實在無法照顧別人。”

萍兒流著淚道:“萍兒知道!”

那老頭子又道:“萍兒姑娘,你聽見沒有,展公子雖是個大俠客,也無法照顧你的,還是快些收拾快些走吧!”

他此刻說話流流利利,一點也不結巴了。

展夢白還是似乎沒有聽到……其實他卻聽得清清楚楚,只聽得萍兒在輕輕地哭!

又聽得那老頭子道:“萍兒姑娘,還哭什麼,世上孤苦伶仃的女孩子,又不止你一個,展公子怎能全都照應到。”

萍兒道:“萍兒沒有哭……”抽抽泣泣,擦了擦鼻子,打了個小小的包袱,輕輕道:

“相公,萍兒走了!”

展夢白眼看著籃子,道:“多多珍重了!”

萍兒輕輕點了點頭,緩緩移動著身子,悄悄地拭淚,輕輕的道:“萍兒自己會想法子活下去的,相公莫要掛念……”

展夢白突然大喝一聲:“慢走!”霍然轉過身子。

萍兒顫聲道:“相……公,你……”

展夢白乾‘咳’一聲,道:“你若受得住苦,便可到我家去,我家還有幾畝薄田,足可養你……”

他話未說完,萍兒已拋了包袱,輕呼著撲到他身上,雙肩聳動,也不知究竟是哭是笑?

展夢白也只覺雙目發紅,喉頭髮癢,卻聽那老頭子在外哈哈笑道:“我早知展公子不是硬心人,不會拋下你的!”

笑聲雖是得意,但卻有些酸酸的哽咽味道。

展夢白笑罵道:“你莫得意,要罰你送她到杭州!”

那老頭子笑道:“我這老頭子,反正也不想趕車了,又是孤寡一個,送萍兒姑娘去了,也在公子家吃碗閒飯吧?”

展夢白自然應了,說了住處地址,交待了言語,便道:“你們去吧,我就在此下車,尋船渡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