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見禮介紹畢,還沒請過門房,又有人急急叩環。拉開門來,竟是張經闔騎馬匆匆而至,見了廉寵,恭恭敬敬請安,滿臉討好奉承笑容,低聲道:“娘娘……皇上口諭,請娘娘借一步接旨……”

三人自覺迴避,廉寵瞥過他們背影,沒好氣道:“我說了晚上不回去。”

張經闔笑得有些僵硬,惴惴不安開口:“娘娘,皇上要奴才轉達口諭,說……”

“有屁快放!”廉寵負手靠上廊柱,一前一後彈著,極不耐煩。

張經闔深吸口氣,豁出去道:“皇上讓奴才轉達陛下的原話,說是‘子時前雍凰宮看不到人,朕親自來逮,到時候別怪朕在別人面前不給你面子’!”

“靠!”廉寵怒目,“他是要跟我耍橫?回去告訴他,別給三分顏色就開起染缸。”

“娘娘……息怒,息怒……”張經闔滿眼為難之色,“皇上要奴才在這裡伺候著娘娘。”

廉寵沒好氣地翻翻白眼。張經闔這傢伙,雖然以前跟她很鐵,可早在她第二次來到這世界的時候,他就只忠心於宇文殤一人了,現在趕他走他是鐵定不走的,無奈,只得扔下句“隨便你”,轉身向南院外客廳走去。

南宮樇與靖王敕、山文豐正緩步閒聊,廉寵腳程快,很快趕上他們,南宮瞥見她一臉氣呼呼,心下了然,眼底蘊含清波,卻欲言又止。廉寵睨見,一年前再度回到此世,與南宮相依為命的半年浮現腦海,他對她的好,他對她的寵,歷歷在目,那已經超過了一對普通酒友知己的情感,縱使大大咧咧的她亦能感受敏銳捕捉到,忽覺心底微澀,但很快消失。

一直以來,她面對朋友的追求,都是兩個字——“裝傻”。拒絕,太傷感情,接受,談不上喜歡。所以裝傻,成日稱兄道弟,不斷強化“我們是朋友”的概念,從小到大不知道嚇退了多少欲告白的朋友,也的確有成功案例。可這些男孩中,沒有一個像南宮樇這樣,不求回報,只是一直默默地關懷付出,默默地守護在身旁,看似無慾無求,才真正令她覺得虧欠。

兩人一瞬的眼神交錯,各自心底波瀾,盡皆收入宇文敕眼中。他微微落後並肩山文豐,步子愈緩,偏頭望向院中大水缸中幾片蕭索的蓮葉。

“貴妃娘娘蒞臨寒舍,可是找楒旻有事?”還是南宮樇率先開口。

沒事不能來喝酒麼?廉寵暗度,心底又嘆,沒事的確還是少來招惹別人的好。

“嗯。”她回頭望了望靖王與山文豐,又看看南宮樇,卻見南宮樇略點頭,遂道:“我聽皇上說,義fu……”

“哦。”南宮樇接過話頭,“娘娘是想問您爺爺廉毅將軍的封號一事?”

爺爺?廉寵這才想起來,她現在名義上是廉毅孫女,她記得見過那小丫頭,當年在陽正樓還是什麼樓,廉澹夫婦抱著的那個小月兒,沒想轉眼十二年,小月兒都成了寡婦……

南宮樇沉吟:“此事容臣稍後再議,靖王殿下,廷尉大人與臣,正好有件事想懇請娘娘幫忙。”

南宮開口閉口一個娘娘,一個臣,聽得廉寵大不自在,最不自在的還是他那種恭敬疏離的態度,可有靖王在場,他這樣也無可厚非。再瞥眼靖王,之前在雲苜山有段時間他們關係是極其親近的,可這一連串發生的事,如今見面反倒生分了。

“你們說。”

南宮樇聞言從懷裡摸出一卷奏摺與一份名單。廉寵迅速瀏覽,頓時明白來龍去脈。

廳堂入座後,南宮樇又自書架暗格取出一封密函遞於廉寵。廉寵看了看,放在桌上,抬頭望著山文豐道:“皇上是什麼意思?”

山文豐起身揖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