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亦,你會為了自己喜歡的人,而想要變成他喜歡的模樣嗎?”晚膳時,我這樣問柔亦,有時候,她的想法很有價值。

“主子是在問郡主,還是問自己?”這丫頭,知道太多內情,什麼實話都往外擼。

“我是在問你!”一個眼神飛過去,叫她自己體會。

“奴婢以為啊,其實愛情嘛,就是要相互妥協的,就像一個人,他總是有缺點的吧,可是你若是喜歡他,必定連他的缺點也要一併包容,那他為了你改正他的缺點,也無可厚非,所以沒有對錯,關鍵是你願不願意,他值不值得。”柔亦說完,悄悄在我耳邊低語道,“主子,其實,那天在暗香園的人,奴婢已經查到了。”

我沒有打斷她,也沒有要她說下去,安靜的喝完自己碗裡的碧螺羹,想起那天他說過的話,“我們都沒有那麼愛吧。”

我沒有那麼愛,所以才不願為他改變一點嗎?

我沒有那麼愛,所以小小的碰壁以後就不再努力了嗎?

柔亦沒有等到我的回答,自顧自說下去,“是吏部尚書文斯昶的女兒,文璃。琴棋詩書無一不通,更是大肆新辦女學,為京城女兒授業,在京城也是享譽盛名,皇上稱讚為女帝師,這些日子已經讓她進宮為公主授業,我們那天會遇見,也是因此吧。”

“女帝師?”我念出這三個字,好高的評價!

“她是住在宮中?”

“在誼純軒授課,故而也住在那裡。”柔亦躬身,“要不然,奴婢請她過來?”

“不用,我去看看。”扶著小路子的手支著傷腿起身,文璃,女帝師,我的確應該拜會,也許,也該學點什麼。

冬夜寒風自然凜冽,我在暖轎裡聽著外頭來來往往宮人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年節下,沒有哪裡不忙碌,誼純軒孤燈寒影,風聲遠遞來一絲琴音,絲絲縷縷,不甚真切,偶有斷絕,料想,是她。

我的暖轎在宮門外停住,小路子趕去通傳,“文姑娘可在?”

琴音停住,“文某冒昧,不曾迎接遠客。”我遠遠看著,她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不知太子妃漏夜前來,有何見教?”

她自認“某人”,一句“見教”,也絕不是楚國女兒該有的禮數,有的只是男子的豪氣,可是我一點也沒有不喜歡她的無禮,這樣高傲清冷的女孩,無論是誰,恐怕都會被她的魅力折服。

“文姑娘打攪了,因為太子妃傷了腿腳,不方便走動,可以請姑娘到近前一見嗎?”姑姑揚聲道。

娉婷起身,迤邐落步,行動間,都叫人離不開目光,可是走到近前,才發現,相貌,略平常了些,不過仍獨有氣韻,旁人望塵莫及。

“見過太子妃。”她朗聲問候,卻不行禮,“皇上免了我所有禮數,太子妃妃見諒。”

“聽聞文姑娘盛名,特來拜會。”我笑著回話,卻被她聲聲打斷,“太子妃若是長了眼睛,就別從別人的口中認識我,謠言止於智者,太子妃也太荒唐了些。”

不由分說,合上宮門,“今日夜深,不易留客,明日誼純軒授課時,有緣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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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什麼橫,我家主子還沒給你臉色看呢,你反倒來勁了!”小路子一臉鄙夷,“主子,奴才掀了她的宮門叫她見識見識!”

“算了算了,頂著風口,叫人笑話。”我示意他退下,“文姑娘,我們明日再見。”

到我打了轎簾走過宮門口犄角,也沒有聽到她的回應,琴音卻依舊飄出,不急不緩,不緊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