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君池呆住了。

她救了他。

吳君池身上僵死的細胞一隻只活了過來。

少女俏皮的說:「我同我姐姐打賭要請你跳這隻舞。」

吳君池問:「貴姓?」

「我們姓朱。」

「朱小姐,請。」

少女雀躍,跟吳君地下舞池。

吳君池這才發覺少女穿著件象牙白的蟬翼紗舞衣,美得如小仙子。

少女拉一拉裙子,「這種料子,一般是新娘用來做頭紗用的,叫依露申:幻覺。」

吳君池頷首,幸福婚姻是幻覺,生命也是幻覺,而他則喝多了。

少女笑說:「姐姐說你好風度,又見你沒有女伴,整晚靜靜坐著,同一般交際糙不同,真好氣質,我說,我會請你跳舞。」

「謝謝你。」

正當吳君池以為全世界預備遺棄他,而他也打算遺棄自己的時候,少女救了他。

「看到今晚的女主人沒有?」少女笑問。

「沒有可能看不到吧。」

「說得好,你看她多庸俗多誇張多沒有信心,我到了三十歲,才不要學她那樣。」

吳君池放下心來,原來不止他一個人忍受不了胡寶枝。

「你看她的男伴,彷徨得要命。」少女咕咕笑。

吳君池陪她跳完那隻舞。

少女說:「我可以問姐姐拿彩金了。」

她似一隻粉蝶般鑽進人群裡。

而吳君池悄悄離去。

在停車場,被新鮮空氣一吹,酒醒了一半。

吳君池,他同自己說,你要好好做人,雖然胡寶技把你當腳底泥,可是還有旁的異性欣賞你。

而且,還是那麼標緻的一個可人兒。

不知怎地,他的心情為此好轉。

回到家,心安理得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起來,照常回公司打理業務。

之後他與志同道合的朋友合股經營生意,事事順利,連吳君池本人都詫異了,呵難道是老天爺可憐他。

離婚後,他與胡家已無聯絡。

胡老先生派人找過他一兩次,他不願夾纏不清,只是忍心推辭。

數年間在報上社交版知道胡寶枝訂過兩次婚,亦取消過兩次婚約,漸漸銷聲匿跡。

吳君池一直沒有異性伴侶。

一則經已傷心,二則沒有那麼多時間,創業期間需要注入無限精力時間,他往往在公司留到九時以後與美洲西岸的總公司聯絡。

他賺到了名同利。

不不不,吳君池並不快樂,可是,他也並非不快樂,一天工作完畢,疲倦地躺在床上,他覺得沒有什麼遺憾,他所追求的,幾乎已經完全得到。

他並沒有追求快樂,所以,他並不快樂,也是應該的。

今日,吳君池已不必倚靠胡家,他賺得的名與利,都是他自己的。

多麼值得高興,多麼心安理得。

他建立了事業,信心,以及社交圈子。

他的朋友泰半已忘卻他曾經結過一次婚。

「替你介紹女朋友吧,君池,似你這般人才,沒有理由找不到物件。」

「我並不寂寞。」

「喂,許多女子要失望了。」

那個時候,胡老先生再挽人來找他,他去了。

胡家老宅裝修過,看上去仍然光鮮,胡老先生出來見他時須用柺杖,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時說不出話來。

「君池,你同從前一模一樣。」

吳君池只是笑笑,老人面前又不好說自己老。

看護仍是隨身跟著。

君池仍用老稱呼:「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