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正坐在床邊,身旁擺著兩個描金的匣子。

丁老太太聽蘇雪奇進了屋,招呼蘇雪奇在床邊坐下。老太太摸索著開啟一個描金的匣子,蘇雪奇已經看到裡面躺著一對金釧。

丁老太太把金鐲子拿出來給蘇雪奇看,說:“這是郡主聽說清兒要成親了,特意送來作賀禮的。”

蘇雪奇接過來看了看,金釧子鏤金描彩,很精緻,也很有份量。蘇雪奇知道丁老太太覺得臉上有光,不忍心拂了她的意,就狠誇了幾句。

丁老太太高興極了,摸著開啟另一個描金的盒子,說:“這個是小郡主送的。清兒真是福氣不小,郡主和小郡主都有喜禮。”一邊說,一邊從匣子裡摸出一個圓形的金帔墜來。

蘇雪奇從丁老太太手裡接過墜子,丁老太太自顧自地說道:“小郡主大婚所用之物多了去了,香兒說,小郡主隨手拿了一個她自己的帔墜子說,權當是她送的禮了。”

蘇雪奇一手拿著墜子,一手擺弄著團鏤精細的金釧,心裡想:“果然是富貴得很,對普通人來說的大手筆,在她們只當是手指間漏出一粒沙而已。”

蘇雪奇心中雖然有了落落寡歡,然而嘴上還是對著金墜子稱讚了一番。

丁老太太又說:“本來以我們這樣的人家,是湊不起真金打造的財禮的,但是如今有了郡主和小郡主送來的金釧和金帔墜,我想拼著老命,就給清兒湊上這最後一樣。”

蘇雪奇隨口問道:“最後一樣是什麼?”

丁老太太回答說:“不就是一對金鍉嗎?就是借貸些,這份門面如今也要撐起來,也不枉了街坊們都知道我們香兒是在郡主府裡使喚的。”

蘇雪奇揺揺頭,心想那又何必呢。然而蘇雪奇終於還是沒有說。

蘇雪奇把東西一樣一樣交還給丁老太太,看著丁老太太一件一件收回到描金的匣子裡,又陪著丁老太太聊了些女方的妝奩不厚,只有雜用絹五匹,另有陪嫁銀子一貫之類的話。

蘇雪奇本就不喜歡男婚女嫁有如買賣,如今見丁老太太一面下狠心要給兒子湊面子,一面又嫌薄女家的嫁妝,心裡更加不以為然起來。

雖說蘇雪奇心裡並不贊成把婚配做成買賣,但她一邊又替馬鳴操起心來。馬鳴身無長物,隻身一人去了永昌郡主府,將來不會被郡主府上上下下看輕了吧?

蘇雪奇又略坐了坐,心緒再也安不下來,說什麼也要回去。

丁老太太也不再多留,任憑蘇雪奇推門揭了簾子出去。

蘇雪奇從丁家出來,正要回身進屋,只聽外面有人拍門。蘇雪奇答應著讓來人進來,等到來人進到院子裡,蘇雪奇一愣。

來人戴著一副頭巾。滿大街的男人十個裡就有七八個是戴頭巾的,可是這一個蘇雪奇隱隱覺得面熟。

蘇雪奇還沒來得及想起來者是誰,來人已經快走幾步來到蘇雪奇面前行了禮,說:“小人李策見過姑娘。”

蘇雪奇一聽李策這個名字,立時想起他來。難怪這麼眼熟,原來他就是當日硬把自己抬到雍王趙元份的保和宮的那個糊塗蟲。

蘇雪奇第一次去趙元份家的經歷可沒留下什麼好回憶,尤其是這個李策可以稱得上是始作俑者,害她白白捱了石榴的巴掌,因此上蘇雪奇雖然想起來他是誰,心裡也都是些不痛快的印象。

蘇雪奇心裡不高興,也就沒有給李策回禮,只淡淡地說:“你怎麼來了?”

李策臉上堆著笑,對蘇雪奇說:“我們王爺叫小人來接姑娘去狀元樓一聚。”

蘇雪奇看看李策,然後說:“你回去和王爺說,我身上不舒服,今天就不叨擾王爺了,王爺的好意,我心領了。”說完蘇雪奇就要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