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鐲子,摘不下來也罷,還盡給她出難題。

顧妍心中鬱郁,也沒聽清舅舅都說了什麼,只最後聽他問道:“……阿妍,你覺得呢?”

她驀的抬頭,雙眼茫然,如夢初醒。

柳建文無奈笑道:“我說讓你先回王府去,柳宅需要找個機會清掃一下,王府的侍衛管理比我這兒森嚴多了,不至於不乾不淨的人混進來。而且婼兒就快出嫁,你們姐妹倆應該趁機會好好相處。”

最主要的是,顧妍現在的狀態比先前好了許多,總不至於次次都想歪鑽進了死衚衕裡去。

就算舅舅不說,顧妍也是這麼想的,“那我讓衛媽媽收拾東西,明早就回去。”又看了看綠繡,她不知道今後這樣的狀況是不是還會再發生,思忖了一會兒道:“綠繡先留在舅舅這兒。”

綠繡羞愧地低下頭,但她也心知是自己貪嘴給顧妍帶去了麻煩,不好強求。

等各自散去,紀可凡送蕭瀝出門,顧妍則自己提著燈籠回了自己院子。

沒多久便要到中秋了,一路掛起的紅燈籠十分有喜慶的意味,光線從明到暗,再由暗轉明,她轉了個彎,忽的伸手用力往牆上一磕。

鏗鏘脆響,震得她手腕生疼,酥麻地抬不起來。然而腕上那隻鐲子,堅若磐石,紋絲不動。

不由疼得低低抽了幾口氣。

“你幹什麼呢?”責備的聲音從身後傳出來,她被拉到燈籠下仔細打量。

手背微紅,腕上留了一道紅印子。

顧妍發愣好一會兒才問:“你不是走了嗎?”

環顧四周,僻靜的迴廊空無一人。

他從哪兒冒出來的?

“走了,又回來了,我看你回去了再走。”他淡淡說,給她揉捏著痠麻的手臂。

天色昏暗,月明星稀。紅彤彤的燭火照亮他半張臉,光芒微暖,眉心緊蹙。

顧妍一時忘了收回手。

睫毛掩住眸底微光,風聲簌簌,葉落無聲,只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蕭瀝。”

她心有所動,不由自主出聲喚了句。

舌頭頂著上顎發出的兩個字,上下嘴皮子都沒有碰到一塊兒。

蕭瀝轉眸定定瞧著她。

莫名其妙地,顧妍腦子裡晃過許多畫面。

十里長亭處煢煢孑立的玄衣少年。

棋室對弈鏖戰正酣的淡漠男子。

梨花紛飛中單槍匹馬的末路英雄……

不知為何心底突地泛酸,有很多話想說、想問。

支離破碎的片段,卻完全組裝不到一塊兒。

“沒什麼。”

小心翼翼儲存好心底的那份悸動和艱澀,她搖搖頭,慢慢抽回手背到身後,“我自己回去就行了,這麼晚了,你快走吧。”

步伐凌亂,逃也似的離開。

心裡一瞬的抽疼和發冷讓人很想落淚,她也不知道再待下去會發生什麼。

蕭瀝眉心緩緩擰成一股,攥了攥手心,好像是要竭力留住上頭的餘溫。

這一晚根本沒有睡好。

翻來覆去在錦被中輾轉幾回,眼睜睜瞧著槅扇外的天色漸漸變亮。

她想起很久之前做過的一場夢。

從方武帝時太子東宮的賞花宴上回來,印象最深刻的不是梨園美景,也不是而今成定帝表演的那一出傀儡戲,而是在馬車上時,做過的那個似是而非的夢。

身著玄色鎧甲的男子騎了匹高頭大馬,獨自應對著周遭數以百計的騎兵。

那些人被他逼得節節敗退,而他身上也早已插上幾根長槍。

亮堂堂的大刀揮下,他毫無抵抗,從容赴死。

一顆漂亮的人頭滾落在滿地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