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不傻,當然知道“好好關照”這個詞的真實含義,只怕劉嫂現在已經被關照得不知道成什麼樣了。趙老爺和李氏一定覺得讓劉嫂痛快死去太便宜她了,想慢慢折磨她,這才囑咐獄卒,別讓她輕易死掉,不過好歹,她的性命暫且無憂。

“官爺,能不能讓我進去看看她?”溫柔仍舊不放心,堅持要去瞧瞧劉嫂。 那獄頭猶豫了一下,終於鬆口道:“那你跟我來吧。” 溫柔隨著獄頭往大牢走去,厚重的外門一開,只見裡頭陰沉昏暗,一股難以形容的潮溼臭氣撲面而來,燻人欲嘔。兩邊牢房內被關押的犯人,一見有人進來了,立刻騷動起來,有人撲到牢門上大喊冤枉,有人在大聲咒罵,也有人在持續不斷的低聲呻吟:“行行好,給口水喝吧……我快渴死了……”

獄頭壓根不理他們,順腳走到鬧騰動靜最大的牢房前,才拿腰間佩刀狠狠的往牢門上敲打兩下,喝令他們安靜。溫柔強忍住胃裡翻騰的感覺,拿袖口輕輕掩住鼻子,跟在獄頭後面走到了大牢最裡頭的一間單房,一眼就瞧見劉嫂蜷縮在一堆稻草裡,垂著頭,髮絲散亂,也不知道還活著沒有。

“劉嫂,劉嫂——”溫柔輕聲喚她,見她毫無反應,又轉頭懇求那獄頭道:“讓我進去和她說會話吧?”

一介弱質女流,獄頭自然不怕她玩出什麼花招,讓溫柔開啟手裡的包袱檢查了一下,才開啟牢門,將她推進去,又鎖上門道:“不必擔心,她只不過二天沒吃沒喝,死不了,我去替你拿點水給她。”說著,他就出去了。

二天沒吃沒喝,還讓她別擔心?溫柔哭笑不得,急忙上前扶起劉嫂,誰知那潮溼的稻草堆裡猛地竄出一隻老鼠,吱吱叫著,就踩著她的腳竄到牢門外去了。

溫柔吃了一嚇,咬著唇險些驚撥出聲,她心砰砰亂跳著,又覺得被老鼠踩過的腳上,有一種麻麻的戰慄感騰起,強壓下噁心,扶起劉嫂,搖了搖她道:“劉嫂,醒醒,是我,如花。”

“如花……”劉嫂聽見她的名字,身體輕顫了一下,虛弱的睜開眼來,就喘息著問她道:“小環,小環她好嗎?”

“好!她很好!現下同我住在一塊,你放心。”溫柔說著,又湊到她耳邊輕聲道:“躲過了兩次搜查,應當不會有什麼事了。”

她原本還擔心古代戶籍查得嚴,小環會沒處可躲,真正經歷過了,才知道壓根不像歷史教科書上寫的那樣嚴格,或者說,制度是一回事,執行起來又是另一回事。很多窮人為了逃避賦稅,瞞報人口、與人合戶、低報丁齡、偽報病老、逃亡墾荒,就已經照成了戶籍不實的現象,還有一些地方官員為了政績也虛報人口,而且這裡的戶籍,往往三五年才登記整理一次,使用的稅法,又類似於兩稅法,徵稅以財產、土地為主,對人丁的控制沒有那麼嚴格,因此小環暫時沒有戶籍,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劉嫂嘴唇都乾裂了,說話很艱難的樣子。

“劉嫂,他們有沒有對你用刑?”溫柔忙著檢查她身上,發現衣裳雖然皺摺不堪,但還是完整的,也沒見有什麼傷口,這才放心下來,覺得她這麼虛弱,應該是餓的。

“沒有……”劉嫂搖頭道:“就是不給吃不給喝……我心裡明白……這是想作賤我,讓我不得好死啊……”

溫柔剛想接話,就聽見外面走道上傳來的腳步聲響,回頭一看,一名獄卒端了個漆盤過來了,從遞物的小口處,將一碗水,一碗薄薄的菜粥,兩個粗麵饅頭遞了進來,又站起身看了看溫柔,囑咐她道:“有話快說,再過一刻你就該出去了。”

溫柔連忙答應,端了水過去餵給劉嫂,等她一氣將水喝完,又將那碗菜粥灌下肚,覺得她精神多少振奮了一些,才將包袱裡的棉衣和芝麻涼團拿了出來,遞給她道:“這棉衣是小環日夜趕出來的,還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