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朱序兩眼閃過一縷異色。

李躍衝呼延黑、楊略、張豬兒揮揮手,示意看住他,然後跟著持戟郎入內。

門內,一眾甲士持刀而立,眼神兇惡,殺氣騰騰,明顯是想給自己來個下馬威。

李躍心中冷笑,既然敢來就不怕李農來這一出。

“司空有令,李頭領門外等候。”房門開啟,出來一個熟人,常煒拱手一禮。

“躍領命。”

李躍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外,眼觀鼻鼻觀心。

本以為李農做做樣子也就罷了,沒想到這一站就是兩個多時辰,裡面依舊沒有見自己的意思。

一路風塵僕僕的趕來,有些勞頓,兩個多時辰不吃東西也就罷了,連水都不喝上一口。

天色漸漸黑了,風越來越冷,從頭頂的鴟吻上呼嘯而過,飄落幾片雪花。

雪不大,未能染白這個昏暗的世界。

向北面眺望,黃河正滔滔不絕的向東奔湧而去。

呼延黑、楊略探頭探腦的望過來,見李躍沒事,也就繼續在城牆上等著。

其實越這麼弄,李躍越是確定沒有危險。

不過是上司打壓桀驁不馴下司常用手段而已。

夜色漸漸深沉,周圍的甲士們早已換了三茬。

門終於開了,常煒出來道:“李頭領,司空有請。”

李躍跟在後面入內。

堂中沒有多餘的器物,一方火盆,盆中炭火呈暗紅色,無煙,卻甚是溫暖,火盆之後,一人正伏案寫著什麼,搖曳的燈火下,眉頭緊鎖,將額頭擠成一個川子,幾番提筆,又幾番落下。

常煒恭敬站在一旁。

不用多想,此人便是羯趙司空、乞活軍首領李農。

他不出聲,李躍也不便打擾。

就這麼又過了一個多時辰,李農終於忙完,掃了李躍一眼,忽然道:“為何與荊襄來往如此頻密?”

李躍一愣,看來李農對黑雲山也下過一番功夫。

黑雲山有不少乞活軍,埋伏一兩個細作再尋常不過了,以李農在羯趙的權勢,想打聽什麼,還不是手到擒來?

李躍半真半假道:“屬下為張遇所攻,劉國所迫,情非得已……”

一陣寒風不知從何處吹來,燈火隔著搖晃,李農的眼神也在陰影裡閃閃爍爍。

人在高位上坐久了,自然會養出一股氣勢。

這個時候,無論從李農嘴裡說出什麼,李躍都有把握見招拆招,在門外站著的兩個多時辰,早在心中想過幾十遍應對之法。

但他偏偏一個字都不說。

堂中沉默而沉悶。

能不能靠上乞活軍這棵大樹就看今夜。

桓溫那邊不用想,桓家人才濟濟,看不上自己這個北國流民,連作盟友的資格都沒有,只能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

國破之後,必有盛宴。

羯趙衰亡在即,想吞一口肥肉,壯大起來,只能借乞活軍的名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農重新拿起案几上一卷文書看了起來,很快又陷入忙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