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溼熱的空氣帶著一絲絲冰涼,那是來自遠方風暴的前哨,在這一抹清涼過後片刻忽然雷聲大作風雨疾馳。幽暗的天空垂下一片雨幕,狂風驟雨劈頭蓋臉地砸下來,那密集的雨絲彷彿連通天際的利劍,扯著天邊的烏雲直直的垂落下來。

才片刻的功夫,天地早已分不清界限,昏黃的河流像一群狂暴的野馬咆哮著沖刷兩側的堤壩,河床在以肉眼能辯的速度抬升著,才一個時辰就漲高一大截,密集的雨線將眼前的景物遮擋的朦朧不清,相隔稍遠甚至連坐騎上的武士都分辨不清,這一方天地之間彷彿置身於望不到邊際的水世界中。

這場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打亂今川義元的行軍節奏,今川軍本陣的五千軍士從上到下被淋成落湯雞,原本堅實的道路變成爛泥塘,行軍速度陡然降低到一個時辰不足五公里,無論是坐在馬上的高階武士,還是地上跑的足輕都被這遭風雨折磨的苦不堪言。

今川義元威嚴的裝扮反而成為讓他痛苦不堪的累贅,裡三層外三層的衣甲貼在身上溼答答的冰冷簡直難受的要死,更要命的是喉輪的縫隙還在不停的向脖頸裡灌進冰涼的雨水,今川義元開始後悔這次魯莽的行動。

行軍過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想折頭回返沓掛城又拉不下臉面,今川義元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懊惱的低聲抱怨道:“千辛萬苦行軍到半途中卻遇到這一遭天氣,難道是本家今天出門遇到黃幡星不成?呸呸!真不吉利!不過……或許留在沓掛城會更好一點。”

想起暴雨來臨前的悶熱中午,自己在祐福寺避暑時遇到的祐福寺村的宿老藤左衛門,他帶著寺社神主、僧侶、鄉民在大道上攔住大軍,並進獻勝慄一斗,御酒十樽,昆布五十連,米餅一斗,慄餅一石分,唐芋煮付十樞,天干大根煮付拾樞,講這些獻品用白布敷之放置在平板車上運過來。

這機靈的藤左衛門還非常會說話,說什麼數日來暑氣炎熱,今川御屋形樣親率大軍上洛,鄉野小民得知後莫不歡欣鼓舞,特備禮品酒食若干不成敬意,藉著鄉民們敬獻的一些食物,今川軍在午後休整近一個時辰才動身,結果就碰上這一遭暴雨侵襲。

“若是沒耽誤那些時間,或許本家已經進入大高城了吧!可鄉民們盛情難卻,本家身為武家名門怎能傷了配下領民的拳拳之意呢?”今川義元已經不自覺的把尾張的農民劃為自己的領民,領民宿老進獻禮物不能拒絕,拒絕就是表示對領民順服態度的不滿意,倍感羞辱的領民會鬧土一揆推翻領主,所以這也是作為領主一大忌諱。

今川家的武士終於忍不住雨水倒灌的痛苦,紛紛策馬趕到本陣求告道:“主公!我們是不是可以停下來避避雨,待雨過天晴再行進啊!兒郎們在這泥水地裡深一腳淺一腳的實在痛苦,坐騎也有點吃不消了!”

聽到家臣們的求救,今川義元的心裡真是樂開花。其實他早就想停下來休整的,最近幾年身體不如以前健壯,略微發福的身軀再套上幾層衣甲,被炙烤的淌了一身汗再被冰涼的雨水澆個透心涼,他都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會生病。

似不在意的瞥見譜代家老裡一群老頭子苦著臉的神情,咳嗽一聲繃著臉緩緩說道:“嗯!那就停下來吧!先告訴本家,此間為何地啊?”

“稟報主公!此間名為桶狹間田樂坪又名田樂狹間,此地距離大高城還有三里路程!”

“桶狹間嗎?”今川義元不知為何打了個激靈,心中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心說自己是不是被這冰涼的雨水給澆糊塗了。自嘲的搖搖頭對近侍吩咐道:“時間還早。那就等上一會兒,待雨勢變小再行軍,一定要在天黑前趕到大高城!”

“哈!”今川家的武士們興沖沖的轉身傳令,好歹不用迎著狂風暴雨趕路了。

桶狹間恰如其名。兩邊是險峻的山巒夾著中間狹窄細長的谷地。中間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