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聲尖叫。

老著急忙奔了過去,畢竟年紀大些見多識廣心神也沉穩許多。細細打量著那渾身血跡斑斑的青年屍身。在磅礴的雨水澆注下,那道道絲質紗布包裹住的傷口上竟然濺起片片殷紅。

老者謹慎地微微伸手試探,感受到那氣若游絲地鼻息,眉頭不由緊緊皺起。連忙招呼兀自驚懼的少年一起將那青年揹負而起朝著山腳下的村落深一腳淺一腳地快速行去。

正午時分,滂沱的大雨依然未停。而山野間的那座人族村落此時卻像是炸了鍋一般。那救起一重傷青年的老者家中此時圍坐著數十個山野農夫正在議論紛紛。而議論的主題卻是那生死未卜的青年。

有的說翻過山將那青年送交官府,有的說那人身上裹傷用的布料上等,定然是權貴人家,想必是上山打獵遭遇了惡獸。經過一番思量好心的老者毅然將那青年留了下來,畢竟此刻那身在鬼門關的青年若是再折騰一番定然有死無生。

轟隆隆,銀蛇舞動蒼穹,傾盆的大雨下了整整一日一夜方才停歇。雨後的山巒格外清新,天地一片清明,但那深秋的山野卻蕭瑟地散發著絲絲涼意。此時村落里老農的家中,那老獵戶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獸肉湯往青年嘴裡灌去。

隨著青年身上的繃帶被開啟,那道道猩紅可怖的傷口觸目驚心。尤其是那貫穿胸腹的巨大刀口更是致命。新接續上寸斷的肋骨和縫合的傷疤在未知的藥膏覆蓋下好轉的速度卻是驚人。顯然那藥物定不是凡品。從那包裹傷口的絲質布料,老者斷定此人出身定然不凡。

半月光景匆匆而過,那青年的傷口已經癒合結痂。昏迷後的呼吸也漸漸均勻穩定下來。這日,房舍中蹲在地上碾壓著未知藥材的少年突然聽到青年一陣輕微的咳嗽,爾後急忙奔出屋子將那老者喚了進來。

隨著老者的低喚,久久未醒的青年緩緩睜開了那雙空洞的眸子。看似沒有一絲的生氣顯現,就像死去多時一般的眼眸毫無光彩可言。

“小夥子你是誰?家在哪裡?”那老者和藹地對著青年傷者道。而那青年雙目無神呆滯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家在哪裡?’雖然不願開口說話,但是他的心中卻是駭浪滔天。一心求死,沒想到卻又死而復生……

望著痴呆的青年,老者似乎想起了什麼急忙將那些包裹傷口的絲質布料拿了過來,想讓他以此回想起忘卻的什麼。

陡然看到絲質布料的子墨神色確實起了輕微的變化,而那也僅僅是一剎而已。隨後便又陷入了呆滯之狀。詢問許久也不見有何結果,老者便以為那青年是喪失了記憶,不由的慨然長嘆搖頭離去。

當夜幕籠罩大地,銀月當空之時,整個山野村落陷入了一片靜寂。而唯獨那一老一小的獵戶家中兀自點亮著一盞油燈,閃爍明滅不定。

燈光下,那坐身於地正在碾壓藥草的老獵戶看著突然起身行至院落樹下一動不動的呆傻青年,心頭雖有些驚詫但並未前去驚擾。

此時,置身樹下的子墨抬眼望向天際那一輪銀月,心頭思緒起伏。萬千情感五味雜陳。生亦何歡?死亦何求?想那恩重如山的小月狼生死未卜,而與他情深意重的月姬也魂歸地府,天人永隔。

最讓他欲哭無淚的便是最愛的女子竟然是殺害宛若至親的主謀族人。一邊是與他情同手足的姐姐,一邊是欲廝守終生的愛戀佳人。這樣的事實,實難讓人接受。但就在他揮刀自絕的剎那便已將心底那一縷情絲徹底抹殺,更是斷絕了那一世情緣……

身世之謎依然未解,父母之死更是迷霧重重,生無可戀的他一心求死卻又被生生拉回了那不堪重負的塵世。微微抬手撫摸著那柔軟如絲的繃帶布料,子墨知道這用來包紮傷口的布料定是紫煙……一時間,心神俱震,胸腹內一陣湧動,殷紅的鮮血溢滿喉頭。

風襲夜涼,雲霧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