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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暖醒來的時候是兩天後。

她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房間,神情呆滯出神,直到門開啟才動了下眼珠。

“感覺怎麼樣?”陳少軍走進來,坐在他床邊。

陳暖定定的看著他,緊合著的小嘴沒有說話。

他的眼睛非常漂亮,大而清澈,黑而深邃,小時候呆滯天真,長大了靈動耀眼,大多數人看到他,第一印象就會是他的眼睛,會因此而忽略他真實的長相,可現在這雙眼睛裡什麼沒有,有的只是死寂一般的沉默,連帶他整個人都顯的非常安靜。

陳少軍耐心的等著,在確定他不會講後提醒他。“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想吃點什麼?”

陳暖動了動眼珠,似是想了許久,她張開嘴想要說什麼,最後又放棄的閉上。

看他蔫了吧唧的,陳少軍揉了揉他頭,起身離開。

陳暖像琉璃球般的眼珠看著門,在它關上好會兒後,收回視線,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陳少軍出去不是因為失去耐心,相反,他在陳暖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

他去廚房煮了碗麵,回去時看到陳暖還維持剛才的坐姿,連被自己揉得蹺起來的頭髮都沒塌下去,心裡的擔憂又大了分。“陳暖,起來吃點東西。”

從他再次開啟門,視線就回到他身上的陳暖,這次終於出聲。“我……還沒有唰牙。”

她的聲音很緩和平靜,如同三月裡的山間小溪,不急不燥,沒有任何脾氣。

這要是放在平時,肯定是父母喜歡的乖孩子,可放在陳暖身上,卻是那麼的不諧調,還以為聽錯了。

陳少軍同樣不適應,在他心裡,陳暖一直是個對事物抱著極大好奇的朝氣蓬勃少年,就連上次被自己訓,搬出宿舍都沒有這種反應。

“不唰,直接吃。”陳少軍把面放他桌上,哄小孩的講:“再不吃就糊了。”

陳暖看看他,又看看色香味具全的面,磨蹭的起床,把碗拖到面前,小口的吃起來。

不是這面不好吃,而是她現在真的不想吃東西,尤其是當她吃到熟悉的味道,鼻子一下就酸起來,眼裡馬上水霧圍城。

陳少軍看他吃的緩慢,想起池域那邊的回答。

房子著火後,受烏雲和火光的影響,衛星影片沒有看到陳暖的蹤跡,所以,到現在陳少軍還不知道陳暖為什麼會去舊城。

陳暖的身上一直隱藏著個很大的疑問,從古地球南極到他臉上的鱗片,陳少軍什麼都沒有問,也沒有調查,並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他覺得陳暖現在生長的很正常,那個時候他還小,自己問了他也不知道,何必給他新增困惑和煩惱,但這次他卻不能視而不見,因為他承載的秘密已經超出他本身能力範圍所能處理的了。

“陳暖,可以跟我說說那天晚上的事嗎?”陳少軍等他吃完,才開始和他聊天。

陳暖聽到他的話,有些避諱的看他,像做錯事被家長髮現一樣怯生生的。

“我現在是你哥,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陳暖搖頭。

她的事要怎麼說?那天她收穫到了巨大的驚喜,卻同時承受了巨大的悲傷。她自從進入學校懂事起,就一直告訴自己,她沒有不幸,她有一個強悍的大哥和一個可以橫行霸道的養父。然而,她在知道莫明龍的存在時,是那麼的激動,快樂的每天都想去找他,卻礙於種種原因沒有去實行。

她是一個做事果斷的人,在這件事上她猶豫了,再三小心防範,還是沒能鬥過已經走火入魔的李東鵬,他的瘋狂行為讓自己切身體會了一次,什麼叫痛不欲生,什麼叫椎心泣血。

她沸騰的血液抵制不住的翻湧,憤怒主宰她的意識,直到她將所有人都殺光,站在血泊裡才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