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菜品,一會兒嫌這個鹹一會兒嫌那個淡,卻是吃得滿嘴流油一頭大汗。好在廚師們都見過世面,早對這種東家見怪不怪。她說她的,他們做他們的,只不過為了搪她意見,儘量把好東西挑大塊兒的讓她“嘗”,嘗飽,她走了,他們也懶得非議,繼續該幹嘛幹嘛。

重回人間的小白領肚裡有糧,心中不慌,甫落座便輕鬆沉穩地展開了人面場上的主動進攻,用從師燁裳處學來的皮毛和自己這身虛以委蛇的工人階級本事,很快便不卑不亢地將一桌子老先生招呼得落花流水——張家從沒出過這樣氣質雜交的品種,眾人只覺她似一陣夾帶著土腥味的雨後清風,就都對她抱有新鮮的好感。至於她說了什麼,其實並不重要。張家老一輩不乏人中龍鳳,無論學識還是閱歷都非腌臢晚輩可比,她那些話裡縱有幾處錯謬,他們也懶得發現糾正,全當是拂面春風,聽著舒心就好。

有了師燁裳那一巴掌的教訓,汪顧得意,卻不敢忘形,席間一味以茶代酒生怕失態,相較一旁已然東倒西歪的若干同輩,便更顯得鶴立雞群彌足稱道。張鵬山見此情景,也不予插話,只在位首笑得合不攏嘴。於兩旁陪席的張蘊矣等人雖是又妒又恨,無奈身在屋簷下,唯有鐵青著臉把所有肉類當成汪顧,悶聲不吭地大口咀嚼。

一時宴席開過,酒會即將拉開。傭人忙於撤席換場之際,賓客雲集宅內三廳,喝酒的喝酒飲茶的飲茶,熱熱鬧鬧一堂,喜氣洋洋一室。

眼見吉時已到,張鵬山便有些急不可耐了。他先將六個老頭叫到一起,窸窸窣窣地交談了幾分鐘,後又囑咐管家將那兼做祠堂的餐廳插香點燭擺開陣仗。汪顧在這期間被小公主纏得密不透風,根本分不出精力去搭理他那些閒事——她要資源而已,剩餘一切都是演戲。對著檀木疙瘩們磕三個響頭不構成人格侮辱。在張蘊兮墓前她“親媽”都叫出口了,想來叫張鵬山一聲“外公”也是應當應份。

這一夜張家老宅的漆黑上空綻開了大朵大朵的煙花。無論誰人臉上都堆積著笑。

汪顧自認不是當交際花的料,便沒有像只花蝴蝶一般穿梭於人群,她只是長久端麗地站著,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橄欖枝,臉上笑得一片熱情洋溢,實則人在戲裡,心在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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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張鵬山在資源上做出這等讓步,師燁裳便不用再與張蘊然商量什麼——委實也商量不出個什麼,於是隔天就驅車赫爾辛基登上飛機,日夜兼程地往B城返回。登機之前她倒是罕見地有心了一次,居然曉得要將行程告訴汪顧。

汪顧昨天剛認完祖宗,應酬嘉賓的興奮心氣兒還沒過去,聞言當即剋制不住地歡呼了一聲,偏偏趕上購物高峰,路上人來人往,搞得正陪她逛著大街的岑禮杉十分尷尬。“那孩子有長進,都會吱我行程了!”汪顧收起手機,得意洋洋地向岑禮杉炫耀。

要換旁人,該以為電話那頭的其實是個畜生了,所以衝著話筒吱一聲就能把主人高興成這副德行。不過岑禮杉對師燁裳很有了解,知道她金口難開,只是這話茬她該怎麼接呢?承認師燁裳的長進無異於指罵師燁裳是畜生;不承認師燁裳的長進吧,又相當於在說師燁裳連畜生也不如,為難之下,她唯有點頭順道:“師小姐是個相當不錯的人。”就是脾氣性情都相當不好——為免惹惱現任老闆,她咕嘟一聲,硬把後半句嚥了下去,心裡卻仍要為汪顧害委屈:世間那麼多好女人,你誰不好找,偏去招惹師燁裳。吱你個行程就把你高興成這樣,要是給你倒杯茶,還不得把你活活樂得腦溢血?

☆、當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