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所以這裡的東西雖說比別處貴上十倍,可來往客商出行前都會不惜血本,在這間酒店裡一擲千金。

所以如果方天隨要出海,也一定會派人到這裡來打探訊息。裘鯤則好守株待兔。只可惜利令智昏,竟把卓王孫一行看作是方天隨的前驅了。

少女卻聽得不耐煩,手上又加了一把力,喝道:“少廢話!快說你們劫船的時間,地點,有多少人馬?”

裘鯤痛得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睛卻突然直直的往外一突,張開的嘴再也沒能合上去。

諸人均是一驚,裘鯤的臉色瞬間已變成烏黑,那藍衫少年趕忙低身去試他的脈搏,卻搖了搖頭。

少女大怒,抓起銀盤向裘鯤頭上就是一陣猛砸,那屍體卻連抽搐都無,只有烏黑的血汩汩流出,卻又迅速凝結成塊。那少女也知道就算她把手下這具屍體大卸八塊,它也不會再吭一聲了,但滿心怒火卻讓她收不住手。

酒樓上血肉飛濺,四處瀰漫著濃重的腥臭,不少客人嚇得癱軟在地,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十二層樓載古船

這時一個蒼老聲音從樓梯口傳來:“連謝公子都搖頭了,我看唐大小姐你也不必瞎忙活了。”

原來,這對少年男女正是唐門大小姐唐岫兒和他的表兄謝杉。

說起唐大小姐,江湖上可謂人盡皆知,而謝杉這個名字,聽過的人就很少。

不過提起雲南謝家的醫術,卻沒有人不肅然起敬的。醫術一道上,雖不時能出現些名噪一時的名醫,然而要做醫學世家就不那麼容易。因為你能保證家族裡某個人的醫術一時冠絕天下,卻很難保證眾多子弟在用藥時不出一點小小的事故。而有時一點小小的事故,就足以讓一個醫學名家聲譽掃地。

近兩百年來招牌不倒的行醫世家只有兩家——人稱北步南謝的山西步氏和雲南謝氏。兩家醫德醫術本是不分伯仲,而山西步氏在武功上更勝一籌。但四十年前,步家人丁漸稀,獨子步劍塵少時喜好雲遊,不問世事,步家醫道漸衰。後來,步劍塵更為了救治妻女的性命投誠了華音閣,雖然傳說後來其武功醫術都已進益到了不可思議的境地,但舍救天下之心而為乎一人,終究為正道中人不齒。

雲南謝氏的武功略遜,然而幾百年間,謝氏子孫一直於瘴遠蠻荒之地玄壺濟世,救助貧病。朝廷幾次賜宅京城,太醫院首席數度虛席以待,謝家都婉言拒絕了。因而謝氏也更加深得民心,僅雲貴一代,百姓們為謝氏子弟所立生祠就有上百座。

在江湖中,就算是謝氏旁系遠親,都會被人奉為神醫。事實上只要敢報出謝氏招牌的人,也就能配得上這兩個字。因為謝氏治家之嚴也是天下皆知。

謝杉正是謝氏長房嫡傳。他只要搖了頭的人,神仙也救不活。

唐岫兒雖然刁蠻,卻也還明白這個道理。她索性丟開銀盤,站起身來,怒視著來人道:“關你什麼事?莫非是你搞的鬼?”她猝然住口,眼睛中漸漸透出驚懼來——她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怪人。

那個人有著一張五十歲的臉,和一個五歲的孩子的身子。

只有侏儒才能長成這樣。

如果僅僅是侏儒,倒也沒什麼可怕,然而那身子上居然還少了一隻手,一條腿。那身子卻已經胖的如同一隻冬瓜,完全靠腋下架著的那條閃閃發光的金拐支撐著,似乎無論誰上前輕輕一推,就會整個倒掉。

不過這隻冬瓜搖搖晃晃,走得倒是極快,絲毫沒有要倒的意思,身上還發出一陣叮叮咚咚的脆響——那是因為他披著一件極其華貴的衣服,華貴得簡直詭異之至:透明的天蠶絲披風裡邊赫然是一件金縷玉衣。

只有死人才穿的金縷玉衣。

這件金縷玉衣已又髒又舊,還泛著油光,似乎真是從古墓裡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