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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似乎還沒有安全黯淡下去,裡面依然閃爍著微弱的光。
也許就是他眼睛裡的那道光,才使得他沒有倒下去,而是以一種偉大的父愛,在絕望即將完全侵蝕他的精神世界前,他依然堅持著,給自己,更是給他的女兒一種希望和支援。
他告訴我,雨霏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大夫說如果還不能找到相配的骨髓,她最多也只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了。
從醫院出來,由於一天沒有吃飯,我有點頭重腳輕。眼前的一切都讓我覺得灰濛濛的。
下雪了,雪花很小,有點像夏天的柳絮,在風中飛舞著。
快過年了,街上已經有很多商場、酒店門前打起了促銷的廣告。大紅的、鑲著金邊的恭賀新禧的字樣充斥著街頭巷尾,不知凡幾。門前掛上了燈籠,路邊扯起了紅色的標語——防火防盜防感冒。人們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慶的表情,打老遠就熱情地打著招呼,像是失散了多年的兄弟姐妹一樣,彼此噓寒問暖。
我坐在窗前,抽著煙,擺弄著手裡的打火機。這時我驀地想起了張明理。我走到桌前,拉開抽屜,在最裡面找出了他送給我的打火機——一個燒汽油的玩意兒。
“這玩意兒太麻煩,還得經常給它添油。”我擺弄著張明理遞到我手裡的打火機說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他一本正經地坐到我的旁邊,像是頗有感悟地說,“這人啊,就像是這打火機,要不斷地給自己加油,才能燃燒,才能照亮別人也照亮自己。”“就像這。”他拿起桌子上的那個一次性打火機說,“看著挺省事,但它的生命力卻很短,最後不得不遺憾的被拋棄,不僅是被別人,也是被自己。”但他卻沒有能夠為自己加油,甚至於還沒有熬幹,他就把自己拋棄了。
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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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認識那麼長時間,這是他說出的唯一的一次可以被認為是至理的話,我差點就把這話當成了我的座右銘。
我給家裡打了電話,告訴爸媽我要留在北京過年。這是我來北京之後第一次不在家裡過年,不能吃媽媽包的白菜豬肉餡餃子,不能陪爸爸喝酒,不能陪他們二老看春晚。
週五下班的時候,我接到了楚伶的電話。她說她已經回到了北京。我說為什麼不告訴我,讓我去機場接她。她說她爸爸媽媽去機場接的她,她不想讓我大老遠跑去機場,天太冷,她說怕把我凍著。
她讓我晚上在家等著她,她要來看看我的新住處。
我在屋子裡抽了半盒煙,接到了她的電話。
“城城,我在你的樓下,你下來吧,我分不清哪兒是哪兒。”
我急忙穿上外套,飛奔下樓。
楚伶站在樓下,穿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脖子上圍著一條紅色的圍巾,像一團火在黑夜中跳躍,眼睛不住的四處張望著。
我走到她的跟前時她才發現我。
她的臉色有些白,人也比走之前瘦了。精神不是很好,也許是時差還沒有倒過來的原因,看上去有些疲憊。
“你瘦了城城。”她用那雙戴著毛線手套的手摸著我的臉說。
“別說那麼多了,先上樓。”我領著她到了我的住處。
進了房間之後,她脫下外套,裡面是一件白色的毛衣,很像上次在信中提到的有很多小動物的那件。她的腿上,穿的正是那條能讓我想入非非的牛仔褲。
她四處轉悠了一圈兒,說了一些類似雨霏說過的話。然後轉身摟住了我,把臉貼在我的胸前,似乎是睡著了一樣,靜靜地站在那裡。
她摟得很用力,好像怕我會突然在她眼前消失似的。
“城城,想我了麼?”
“當然想,這還用說。你呢,想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