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了抬手,遣散所有侍從,轉眼殿內剩二人對坐。

陳煜有事對她說,她肯定。方才聽他吟出後人詩篇,心中是狂喜的。可狂喜過後,但是不知道如何面對他了。近鄉反情怯,在這種時空遇見算是“老鄉”的人,更是情怯。

如果,他從前不是和她同一年代的人呢?要知道帝制結束後,中國還有民國時期,二戰時期,文化大革命時期,數不過來的時期…如果他們不是一個年代的人,又當如何?

張黧抬頭看了看四周,道“為何把人都遣了?”

陳煜只是一笑,“若是有外人,你怎肯對我說實話?”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張黧道。

陳煜嘆口氣,看來她是要他先說了。

“我不是陳煜。我來自另一個世界,這樣,你可願意跟我說?”

張黧並沒有太激動,這和她所想一樣,又有何激動。只是用問句形式說了個陳述句,“你是說你也是穿越來的?”

“恩。不過聽你這句‘你也是’,想必我猜對了,你也不是這個世界的。”

異世復生,相當於踩了狗屎運,現在碰上和自己一樣穿越而來之人,相當於踩了狗屎運後掂起鞋子聞了聞,恩…這狗屎是香的。

既然話說到此,首先可以確認的,是他們兩個一定來自一個國家,中國。

那麼…

“你來自何年何月?”

“2016。”

哈?

狗屎運再升級,她可能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的奧特之母吧…?

“巧了。我也是。”壓制心中波瀾,只是淡淡一句我也是。

此話一出,陳煜也不再說話。現在再來口便是終極問題了吧?

良久。

“你在2016年的中國,是否也叫張黧?”

是否也叫張黧?

是的,她也叫張黧。

只是在這個地方她卻不能再做那個張黧。

千年時光!時間、空間都不同了。這豈是一個人類可跨越的呢?

聽說人的一生,會死三次。第一次,是你心臟停跳的那一刻,那時你在物理意義上,已經死了:第二次,是你的親朋為你召開追悼會,這個時候,在社會地位上,你已經死了:第三次,是在這世界上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離世之時,而這時,你是真的死了。

那麼在那個世界,她是不是還算是活著呢?

就算在那個世界她依舊活在她親朋的心中,可在這個世界,她又豈能活在眾人心中?這裡,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她。從前的那個張黧,已經死了。

已死之人,再提無濟於事。而現在,她就只是陳煜的妃子,出身將軍府的張黧!

“不。我以前不叫張黧。”

良久良久。

微乎其微,卻又沉重無比,“與你一樣,我之前也不叫陳煜。”

步履蹣跚,施施而行。

已然夕陽在山,方才豔陽普照,還以為今晚定是光風霽月,卻沒想到此時雲迷霧鎖。

她是怎麼了?張黧自問。

明明是她自己下定決心不問前世過往,不苦於回憶,珍惜現下,怎麼聽到陳煜那句話,卻是落荒而逃。

她逃什麼?有什麼好逃?

好在,陳煜沒有跟上。否則,又當如何面對。

空氣開始溼潤起來,就是那種溼熱溼熱的感覺,驟雨將至。張黧不再多想,加緊步子,朝淡影樓走去。

遠遠看見有人手中拿傘步履匆忙,心道此人算是聰明,未雨綢繆。

只是既是拿傘,為何腳步還如此匆忙?

近了些才發現,這是一位公公,看他年齡應是與彩蝶相仿。臉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