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天手指一抖,他聽得出來沁兒說的是氣話,他知道那個女子是來保護他的,怎麼捨得他死。況且,怎麼會有人要暗殺,還傻傻地把這事情告訴那個被殺的人。

“唉,你若昨晚把我殺了,那麼柳飛揚會抱憾終身的。”唇角微微一挑,楊樂天的眸光變幻難測。

“為什麼?”沁兒居然順著楊樂天的思路問了下去,這樣思想單純的少女,還真討得楊樂天幾分歡喜。

楊樂天挑眉:“因為你的主子還沒玩過癮,他不是很喜歡捉弄別人的呢?”

捉弄?主上是要殺了他,他也能說得這般輕鬆麼?況且柳飛揚的那些手段,是“捉弄”二字可以解釋的麼,說是折磨、殘忍這些詞似乎更恰當一些。

半晌,跑偏的話題終於被沁兒察覺過來,她抄起桌上的茶壺就向楊樂天飛手擲了出去,忿然道:“楊樂天,你給我小心著,別讓我再抓到機會!”說罷,她氣呼呼地摔門而去。

茶壺捧在手心,楊樂天看著晃動著漸漸閉合的門板,心中也是久久不平:昨晚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睡在沁兒的房間,是誰的惡意之為,還把我們兩個人脫個乾淨,大被矇頭?難道是柳飛揚追到這西域來了,他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一線天光從窗欞shè進屋中,灑到地上一片斑駁的影子。楊樂天手心一抖,隔夜的茶水從壺口灑了出來,澆溼了腳下那片陽光的影子。這片溼潤之地,竟然看似像兩個交疊的人形,彷彿在提醒著他什麼。

晶瑩如玉的肌膚,溫潤濡溼的唇,潔白的……楊樂天心裡一慌:昨晚,我真的什麼也沒有做過?什麼也沒有發生,什麼也沒有發生……他反覆重複著,努力令自己相信這是事實,他並沒有對不起琳兒。

楊樂天感嘆:西域的女子果然比中原的女子落落大方,沒有尋死覓活,只是自己三番四次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卻應對那個在大漠中救過他們兄弟xìng命的女子有個交代。

剛剛放下茶壺,飛鳥就闖了進來。他的兄弟,來的真快!

繫好了衣帶,楊樂天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怎樣解釋,只嘆了一句:“你誤會了。”

“真的是一場誤會?”飛鳥的拳頭依舊堅硬如鐵。

楊樂天長身而起,反問:“你不相信大哥麼?”

“信……”飛鳥嘴裡有些艱難地吐出這個字,但是他疑惑的眼神出賣了他。

楊樂天深深望著飛鳥,心道:也難怪你不信,我自己都如夢似幻,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呵,連我自己都不信的事情,我還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要求你信呢?

“好兄弟,相信大哥就好!”楊樂天拍拍飛鳥,岔開話題:“對了,你沒吃過早飯,我們一起去。”

“好。”飛鳥轉身,“大哥,我去把沁兒叫來,一起吃。”

望著從門縫中消失的飛鳥,楊樂天從唇邊擠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

沁兒……她還會留下麼?

飛鳥在客棧中搜了個遍,結果正如楊樂天所預料的——遍尋不獲,沁兒不辭而別了。

人會去哪裡了?

其實,人並未走遠,就在距離這客棧一里之外,有一座大宅。說是大宅,自然與一般的土屋不同。門口並立著四根一丈餘高的胡楊木柱,這些胡楊木柱經過打磨,光滑平整,外面塗上了紅sè的染料,在土黃sè的院落群中凸顯出一派貴氣。

人就在大宅之中。

抖去了身上風塵僕僕的黃土,沁兒跪在了一張有著長長絨毛的波斯地毯上。

“娘。”沁兒低低喚了一句,面對倚在軟榻上的婦人,沒敢抬頭。

婦人用左手捧著被包得像個粽子似的右手,幽幽地“嗯”了一聲,聲音低如鬼魅。她惡狠狠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