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頭烏龜,看你這回還往哪兒躲!”婦人驀地一聲大喝,如詐屍一般從烏黑的棺口中一躍而起。

楊樂天急忙去抓玄魂劍,可是那隻右手再也握不住那沉重的劍柄。“咔嚓”,斷骨發出一聲脆響,迴盪在封閉的墓室中。他皺緊了眉,腕間凜冽的劇痛襲來,終於右手一鬆,還是卸了力,劍柄順著鬆弛的掌心滑落下來。

銀sè的髮絲在柔和的清光中飄動,如魅似影,忽而變成一隻暴起的紅毛野獸,舉起尖銳的利爪,向著角落裡的楊樂天飛撲過來。

楊樂天心頭一緊,突地伸出雙臂,扣上她的雙肩,身子順著對方的俯衝之力,仰面倒下。與此同時,他雙足一抬,點上對方柔軟的小腹,一招“兔子蹬鷹”,將婦人扔了出去。

這股力道著實不小,由於身體的慣xìng和空間的狹小,婦人來不及抽回身體,就直愣愣地撞上了堅硬的牆壁。鮮血從她頭頂汩汩湧出,染紅了銀白sè的髮絲。待婦人再抬起一對惡目之時,棺槨中的清光忽的消失不見了。

寢殿內,再次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幻魄珠……”婦人脫口喚出。

聽到這三個字,一對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點亮,然,這點亮光比起他懷中的珠子來說,顯是微不足道的,更不會引起那婦人的注意。

楊樂天左手提著玄魂劍,一個飛縱,落到寢殿的石門前。不過,即便是風吹草葉的響動,也逃不過牆根處那雙靈敏的耳朵。楊樂天早料到會如此,便搶一步推開石門,縱身提氣,飛快地穿過明殿,再推開一道石門,隱沒於黑漆無邊的石階墓道。

一團紅sè的浮雲如疾風而至,跟在男子身後,追出兩道石門,紅雲一滯,隨即沿著石階向上游去。

“叮”一道金鐵交擊的聲音劃過,楊樂天左手持劍斬斷了階上大石的鐵鏈。

削鐵如泥,玄魂劍果然名不虛傳。

“轟隆隆……”排山倒海的巨響滾滾而來,大石順著石階向下急速滾落,掩去了黑暗中的那抹紅雲。楊樂天轉過頭,一絲冷笑浮上了唇邊,然後,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也跟著一冷,驟定前方,飛身掠出了地宮。

一夜之間,蒼茫的白sè覆蓋了整個神魔崖。

推開窗欞,落花呵出一口白氣,似水的明眸中更添澄亮,小小的興奮浮上心頭。她原先身處洛陽,整個冬天都很難得見到一場雪,就算是雪也是柳絮般的小雪,難免失望。如此大的雪,落花還是生平第一次見,難掩的笑意映在粉頰上,抖出一對淺淺的梨窩。

“何事如此高興?”夜裡歡從冰雪中走來。冷峻如他,看到佳人這純美的一笑,也不禁為之動容。夜裡歡也笑了,只是他瞬間挑起的唇角,倒像是冰面上碎開了一道裂縫,冷得令人膽寒。

落花心裡一突,抬手合了窗欞,拿過架子上的裘皮大氅,披在肩上,轉身迎了出去。她姍姍來到夜裡歡跟前,斂裘欠身,“落花,給教主請安。”

“嗯。”夜裡歡淡漠地看了落花一眼,這是他的女人,可是他對她沒有任何夫妻間的感情。

儘管雪過天晴,有rì頭照在臉上,但在夜裡歡走過落花身側的一剎那,落花還是感到臉上有冰雪降下。她回身跟在夜裡歡後面,一心以為夜教主是來找她的,然而,夜裡歡走到門口,忽然駐足,若有所思地望向屋內,過了半晌,才道:“天氣冷了,命人再加些炭火吧。”他只丟下這麼一句話,便拂袖而去,連門都沒有入。

落花一個人落寞地站在門口,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最後那句話明明是句溫暖的關切,怎麼從他嘴裡說出來,會是這般冰冷的感覺。她就在雪中呆呆地站立,沐浴著雪後和煦的陽光,她想好好學習一下怎樣從冰冷中尋找溫暖。

白茫茫的雪sè被陽光反shè得明耀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