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規定,十五歲以上楊氏子弟不得隨意入內宅,元慶不在此列,雖然當年鄭夫人嚴令不准他進內宅,但時隔七年,這條命令早被人遺忘,不過元慶也從來不進內宅。

也是巧,元慶剛進內宅,正好遇到鄭夫人。

一般而言,丈夫攜妾在外為官,妻子在家侍奉公婆,這是官場慣例,可自從元慶這個私生子出現後,鄭夫人便打破這個慣例,七年來,她一直跟隨丈夫在外地為官,只有新年和中秋回京城一趟。

鄭夫人今年已經三十餘歲,她生有兩子兩女,長子楊峻已十五歲,連最小的女兒楊嬌花也已六歲。

在外七年,楊玄感早已不把元慶放在心上,但她不會忘,她是女人,她怎麼可能忘記丈夫還有一個私生子,每年她都要稽核給元慶的例錢,別人都有增加,惟獨她不準給元慶加錢,她骨子裡覺得元慶是對她兒女一大威脅。

雖然鄭夫人沒有忘記元慶這個人,但她卻忘記元慶長什麼樣,眼前這個高壯少年的突然出現讓鄭夫人嚇了一跳。

“你是誰?”

她厲聲喝道:“這裡是內院,誰讓你亂闖!”

元慶一眼便認出她,高高的顴骨,薄薄嘴唇,一副尖酸刻薄模樣,元慶心中對她反感之極,但嬸孃和妞妞的奴契捏在她手上,使元慶只得忍下心中反感。

“我是元慶,有要事向母親大人稟報。”

“元慶?”

鄭夫人向後退一步,上下打量元慶,七年前那個孩子竟然長這麼高了,她心中忽然生出一絲嫉妒,她兒子楊峻已十五歲,卻比元慶還矮一截,真是不公平。

“你來做什麼?”鄭夫人冷冷問,嫌厭之情溢於顏表,從一開始她就不喜歡元慶,現在元慶比她兩個兒子都高,她心中更是反感。

元慶感受到鄭夫人語氣中的厭惡,他忍住氣,依然恭恭敬敬說:“我有重要事向母親大人稟報,這裡不方便。”

“我不是你母親,你有什麼事就直說!”鄭夫人冷冷硬硬道。

“好吧!我有一件稀世之寶,要獻給夫人。”

元慶從懷中摸出小金刀,夕陽下,刀鞘上的寶石熠熠生輝,鄭夫人眼睛一亮,貪婪之心生出,她裝模作樣想了一下,便點點頭,“既然如此,到我房裡去說。”

她轉身向自己院子走去,後面跟著她的幾個丫鬟,鄭夫人的院子是一個非常幽靜的小院,四周被翠竹包圍,中間是一面池塘,一座白玉小橋彎彎曲曲通向她的寢房。

鄭夫人是滎陽大世家鄭氏嫡女,從小深受詩書音樂的薰陶,但不管她的性情如何高雅,都難以掩蓋她的一大嗜好,她極愛金玉珠寶,其實這也是女人的通性,很少有女人不喜歡,只不過她表現得與眾不同,別的女人是把珠寶金玉當做一種財富,而她是當做一種收藏品。

她尤其喜歡名貴寶石,當年她出嫁時,她的一份主要嫁妝就是一串由二十四顆名貴寶石穿成的項鍊。

雖然她極為反感元慶,但元慶的這把寶石金刀卻讓她十分動心,寶石金刀就在她手上,柔亮的燈光下,她白皙的手指輕輕撫摸刀鞘上的一顆顆上好寶石,尤其刀柄上那顆罕見的水藍寶石令她怦然心動。

“你是從哪裡弄到?”

鄭夫人銳利的目光直刺元慶,她很奇怪,自己一個月只給他們五吊錢,他怎麼會有這種價值千金之物?她很想知道。

元慶淡淡一笑,“因為我的例錢不夠吃飯,所以我去打獵為生,這是我用一隻金錢豹和胡人換來。”

停了一下,元慶又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我的身份不配擁有這種名貴之物,所以就獻給夫人。”

雖然元慶的話語中帶有一絲嘲諷,但鄭夫人的心思已經完全被這把寶石黃金刀吸引住,她沒有聽出元慶的譏諷,從自尊來說,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