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已經完全沉淪了,他政務扔給了世子王應玄,把軍隊交給侄子王仁則,他自己則關在宮內,和一群宮女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地生活,用他的話說,做一天皇帝,就要享受一天帝王的奢侈。

但機會卻在他最絕望時出現了,突厥的南侵使楊元慶被迫收縮防線,放棄了襄城郡、淯陽郡和潁川郡。

雖然楊元慶沒有明說,但王世充卻明白楊元慶未表明的意思,他立刻命令王仁則率軍一萬取潁川郡,又命次子王應恕率軍一萬取襄城郡。

王世充再次振作起來,從洛陽城的民眾中挑選三萬青壯,強令他們從軍,他每天親自訓練。

此時王世充的野心開始迅速膨脹起來,楊元慶現在只控制滎陽郡和東郡,那麼東面的梁郡、東平郡、濟陰郡、譙郡以及南面的淮安郡、汝南郡、南陽郡和淅陽郡,他都統統可以佔領。

王世充從來不認為自己無才無德。他文武雙全。懂得休兵養民,懂得收買人心,他有統一天下。建立萬世基業之志。

只是他時運不濟,控制了洛陽這個四戰之地,被隋唐魏三大強敵包圍。幾年的連年征伐使他兵力蕩空、根基崩壞,但只要能給他三五年的時間厲兵秣馬,他必將成為中原一大強勢。

就在王世充意氣風發,準備大展手腳之時,一個令他幾近絕望的訊息傳來,唐朝出兵了,二十萬唐軍從關中和荊襄殺向洛陽,王世充仰天悲鳴三聲,又手忙腳亂地命令王仁則和王應恕撤軍回洛陽。

洛陽城內一片混亂。大批民眾開始趁機逃亡,王世充見眾心日離,便定下嚴刑峻制。家中一人逃者。無少長皆坐為戮,父子、兄弟、夫妻許其相告而免之。

又令五家相保。有全家叛去而鄰人不覺者,誅及四鄰,殺人相繼,但逃亡卻益甚,以至於外出樵採之人,出入皆有限數。

王世充又以宮城為大獄,凡出言不滿者立刻抓捕,連同家屬一併關入宮中,不予糧食,任其生死,而軍隊外出巡哨,將士的家屬也要質於宮內。

王世充也覺得大勢已去,他又再次沉淪,擁美於宮中,整天醉生夢死。

這天清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宮外傳來,幾名侍衛驚惶地喊道:“將軍,你不能進去!”

“給我統統滾開!”

這是王仁則的聲音,只見身影一閃,全身盔甲的王仁則衝進了王世充的寢房,王世充已經醒了,他慢慢睜開眼睛,冷冷地瞥了一眼王仁則,“你帶劍闖宮,是想殺我嗎?”

王仁則單膝跪下,緊張地說道:“陛下,唐軍已殺至,就屯兵城外,現在軍心浮動,懇請陛下前去安撫!”

雖然王世充已經被迫去除帝號,但事實上,他的稱號依然十分混亂,有人叫他王爺,有人稱他陛下,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什麼?

王世充聽說唐軍已殺至,騰地站起身,卻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險些摔倒,王仁則慌忙扶住他,“陛下,不要緊吧!”

王世充穩住了心神,擺擺手,“我不要緊,待我去城頭一看。”

最不願面對的一刻終於來臨了,王世充萬般無奈,只得上城去檢視,他走上西城頭,探身向下望去,眼前頓時一陣眩暈。

只見城外軍隊鋪天蓋地,旌旗如雲,彷彿連天地也遮蔽了,二十萬唐軍所排列出的氣勢足以讓城頭每一個人都產生無盡的絕望。

唐軍並不急於攻城,他們不斷變化著陣型,似乎在用氣勢來威壓城上守軍,在更遠處,密集的大帳如雨後長出的蘑菇,一頂挨著一頂,一眼望不見邊際。

儘管王世充也身經百戰,但這兩個月他已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意志力大減,城外唐軍的氣勢竟使他兩股戰慄,臉色慘白,雙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已經完全沒有了從前的梟雄之姿。

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