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問丈夫一句,開啟食盒,將幾盤小菜和一碗米飯放在他面前,又從食盒裡取出一小瓶蒲桃酒和一隻杯子。

“快趁熱吃吧!”

楊元慶著實有些餓了,他拾起筷子,端起飯碗吃了起來。忽然,他停住筷子問道:“現在鬥米多少錢?”

“大概四十錢吧!麥子便宜一點,我聽說是三十五錢。”

“這個價格也不便宜啊!”

楊元慶眉頭一皺,他記得中原大戰之前是二十五錢一斗,幾個月時間,居然漲了十五錢。

正如現在豬肉價格是衡量物價的重要指標,在隋唐乃至很長一段時間,糧價高低則是物價的直接標準。民以食為天,沒有飯吃就要造反,因此歷朝歷代的統治者都把糧價看得比天還重。

楊元慶沉吟一下又問妻子:“你覺得今年真是災年嗎?”

他知道妻子並不是在深宅大院裡養尊處優,她也經常和下人交流。很瞭解外界的情況。

裴敏秋這才明白丈夫為什麼晚飯沒有胃口,原來是擔心災年,她也坐下來,拎起小酒瓶給丈夫倒了一杯酒。柔聲勸他道:“災年不是很正常嗎?哪有年年豐收的道理,糧食歉收。日子就過緊一點,糧食豐收,大家就寬裕一點,千百年來,不都這樣過來嗎?夫君何必這麼擔憂。”

“可是今年非同尋常。大隋有河北和中原兩大負擔,還有青州可能爆發饑民潮。搞不好又要造反。”

“其實但凡民眾有一點能活下去,沒有人會想造反,關鍵是官府要賑災得力,別像隋末一樣,明明官倉有糧食,就不肯放糧。逼得人不得不造反,祖父就是這樣告訴我的。”

一句話倒提醒了楊元慶。有時間他倒要去拜訪一下裴矩,聽聽他的意見。

想到這,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對裴敏秋道:“明天一早,我要去城外視察農田抗旱,我準備帶寧兒一同去視察。”

。。。。。。。。

太原城南,過了一片村莊後,便是一望無際的農田,按照隋朝的均田制,除了普通農民外,隋朝的官員也有永業田和職分田,按照官階高低,共分為九等十八級。

最高是親王,只有楊元慶一人,他的永業田是一萬畝,不過楊元慶在從前還有兩座田莊,一座在偃師縣,另一座在南方江寧縣,不過這兩座田莊並不包括在新的永業田內。

舊田和新田怎麼區分,這一直是朝廷內激烈討論之事,絕大部分官員都認為分新田不能考慮舊田。

這也是現實,楊元慶是因為他的特殊地位,使控制偃師縣的王世充和控制江寧縣的李密不敢動他的田莊。

而別的官員就沒有這麼幸運了。隨著隋末戰亂,大部分官員的舊田都已荒蕪,或者換了主人,楊元慶最終同意了絕大部分官員的意見,分配新的永業田時,不考慮舊田。

儘管官員永業田制度在去年已經推出,各級官員可以去戶部領取自己的永業田,但事實上,絕大部分官員都沒有動靜,這倒不是他們清高自律。

而是他們知道太原為都城不會太久,官員們都想在新都確定後,再領取都城附近的永業田,以留給子孫。

而且如果沒有領永業田,每月還會有一筆祿米進帳,如果領了永業田,祿米就要減半,如果再領了職分田,那祿米就全無,現在就算領了田,也很難找佃戶,反而得不償失。

所以,隋朝官員對領取永業田和職分田都不是很熱情,在太原南部的一望無際土地中,幾乎都是農戶自己的土地,平均一戶五十畝左右。

此時,太原地區和河東、乃至整個中原一樣,都遭遇了大業六年以來最嚴重的旱災。

在河東有一句諺語,叫‘小年來,災年至,臘月家當齊上市’。

意思就是說,如果夏收遇到小年,那麼秋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