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祖尚連火長都不是,被髮配去餵馬,這兩天他情緒格外低沉,每天都泡在酒肆裡,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去,李孝恭的死對他打擊很大,那是他最為敬重的人,卻身死在當陽縣,令盧祖尚心中極為痛惜。

盧祖尚一杯一杯地喝著酒,已經有了六七分醉意,他拎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趙瀾卻拉住了他的手,“好了,你不能再喝了。”

“除了喝酒,我還能有什麼寄託?”

盧祖尚掙脫他的手,又給自己酒杯滿上,趙瀾卻拾起他的酒杯,直接把酒潑在地上,盧祖尚眼睛一瞪,“你——”

趙瀾嘆了口氣,“盧兄,你清醒一點,聽我說!”

盧祖尚低下頭,一言不發,趙瀾又道:“你我都很清楚,隋軍攻城就在這兩天,為什麼你不去提醒大將軍,看看現在軍紀敗壞成什麼樣了,這樣的軍隊,縱有十萬人,也守不住城池。”

“那是他自作自受,他聽信讒言,剝奪我的官爵,就讓他自己去承受這個苦果,關我何事?”盧祖尚恨恨道,心中怒氣未平。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去投降隋軍!”

‘投降?’

盧祖尚眼睛眯了起來,半晌他搖了搖頭,神情異常堅定道:“若楊元慶饒荊王一命,我或許會投降他,可荊王死了,那就用我的義節為荊王殉葬吧!”

趙瀾半晌嘆了一口氣,“我並不是要你一定投降隋軍,我只是希望你拿出一個明確的態度,要麼投降隋軍,如果不願意投降,那就全力輔佐大將軍,而不應這樣頹廢下去,整天喝得大醉,這不是男兒所為!”

盧祖尚久久凝視著手中酒杯,他忽然用力,‘咔嚓’一聲,酒杯被捏成了碎片。

。。。。。。。

夜幕又一次落下了,乍暖還寒,夜雨格外寒冷,在茫茫的雨霧中,遠處的大江和原野都已經離開了視野,城外黑漆漆一片,十幾步外便看不見任何物體。

城頭上,當值的數千唐軍士兵穿著蓑衣竹笠,靠牆蜷縮著,很多人凍得渾身發抖,也有人偷偷帶了一小瓶酒,趁人不注意,小口喝酒禦寒。

今晚南城當值將領本來是柴紹手下大將費忠,但劉方略藉口明天是老父過壽,便和他交換了任務,今晚變成了劉方略當值南城。

劉方略騎馬立在城頭,注視著遠處的荊水,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這是一個極好的偷襲天氣,簡直就是上天的刻意安排,劉方略開始相信了,隋軍攻取江陵城,確實是天意。

就在這時,一名旅帥飛奔而至,急聲稟報道:“啟稟將軍,有士兵發現城外有動靜,就在荊水附近,好像有戰馬的嘶鳴聲。”

劉方略心中一跳,故作鎮靜道:“這必然是隋軍的斥候在探查情報,爾等不可輕舉妄動,我自會稟報大將軍。”

旅帥退下去了,劉方略心中緊張起來,關鍵時刻到了,可千萬不要出任何問題,可越是這樣擔心,事情往往就會來臨,遠方忽然出現大隊士兵,正向城頭上而來,劉方略一眼認出,為首者正是柴紹,他也來視察城池了。

劉方略心中暗暗叫苦,眼看就要到亥時了,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關鍵時候來了,他眼珠一轉,心中有了應對辦法,便快步迎了上去。

今晚天氣不好,視力很弱,雖然夜雨很大,但同時是攻城的良機,柴紹不敢大意,親自上城巡查。

柴紹頭戴竹笠,身披蓑衣,騎在一匹高頭駿馬之上,他見老遠見劉方略迎了上來,便問道:“劉將軍,有什麼情況嗎?”

劉方略在馬上躬身道:“回稟大將軍,南城沒有任何異常,不過卑職聽說北城好像有什麼異常,卑職正要去稟報大將軍。”

柴紹眉頭一皺,北城會有什麼異常?他心中擔憂起來,便吩咐左右,“這就去北城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