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凡行一禮,快步向西面城牆奔去。

西陘關並不大,佔地只有兩畝,裡面原本有幾十間石制房屋,現在已全部被拆除,一塊塊重達十幾斤的石頭,整齊地碼放在城樓之下,它們將成為隋軍最後的防禦武器。

現在喜個關內空空蕩蕩,只剩兩座城樓,從東城可以直接看到西城。

這時,一名大鬍子老兵慢慢上前,吞吞吐吐道:“武將軍,我有一件事。”

“什麼事,你儘管說!”

老兵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袋子,遞給武致遠,“這裡面有幾塊銀子,是我攢下的軍餉,還有一封我沒有寄出的信,軍牌也在裡面,假如我戰死,將軍替我把這隻袋子交給我娘子,讓她改嫁。”

武致遠接過小布袋,用石墨在在上面畫兩條線,這表示給妻子,默默放進一隻竹箱,箱子裡已經放滿了各個士兵的遺言或者遺物,到最後這隻箱子將深埋在城牆下。

又一名年輕士兵走來,取出一對玉乎鐲,又取下自己的軍牌,軍牌上有姓名、籍貫和住址,他用一塊布將手鐲和軍牌慢慢包上,又用細繩捆紮緊,交給武致遠,“這個給我娘,我答應過她,一定給她攢錢買一對手鐲,現在就算我陣亡,也算了我一樁心願。”

武致遠畫上三條線,這是給父母之意,他忽然想到了自己,他是孤兒,還未娶妻,只有一個養母住在漢中。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竟然一樣東西都沒有,他嘆了。氣,只好取下自己軍牌,在背後畫上三條線,放進竹箱。

就在這時,東面山道上戰鼓再一次轟隆隆敲響,敵人再次進攻了,武致遠將箱子一合,站起身厲聲喝道:“準備戰鬥!”

三百士兵紛紛起身,張弓搭箭,注視著山道,山道上出現了黑壓壓的突厥軍,為首是一名身著鐵盔鐵甲的敵將,身高足有六尺六,膀大腰圓,像一頭黑熊,左乎執兩隻馬鞍做盾,右手拿一杆大鐵槍,他正是突厥萬夫長沙咭利,沙咭利本身就是突厥有名的勇士,他因為是主將,而很少以身士卒,但此刻,他渴望能戰死在沙場,讓他榮耀死去,而不是屈辱而死。

“殺啊!”

他一聲厲吼,帶著三千突厥士兵向城頭猛撲而去,武致遠見敵軍來勢兇猛,悍不畏死,立刻令道:“用巨石砸!”

十幾塊築地基用的方巨石被隋軍推下城牆,巨石的稜角巴”被隋軍敲圓。變成了稜球巨石,每塊都重達數百個十幾塊巨石翻騰著向山道上的突厥軍砸去,只聽見一片慘叫哀嚎聲,一群群士兵被砸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不少人為躲避巨石而失足掉下了懸崖深澗。

儘管十幾塊巨石有一半是直接掉下山崖,但由於山道上人群太密集,剩下的巨石還是造成了慘重傷亡,數百人被巨石砸翻。

萬夫長沙咭利外表粗魯,但人卻極為機敏,當巨石砸下時,他立刻趴下,又抓兩具屍體蓋在自己背上,竟躲過了巨石陣。

巨石砸過,他一躍而起,如野獸般嚎叫,“跟我殺!”

他向數十步外的城樓飛奔而去,箭如疾雨,數十支箭向他射來,他舉起兩隻馬鞍做盾牌,向前猛衝,肩膀、腰間和腿部連續中了四箭,他恍若不覺,霎時間衝上到城樓前,他的勇猛使身後突厥軍士兵高漲,個個悍不畏死,跟著他衝鋒。

城高一丈八尺,大門已經被巨石堵死,只能攀城而上,可沒有梯子,根本就無從登城,但沙咭利卻想到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辦法,他身後的千餘士兵,每人扛著一具屍體,既當做肉盾,同時又是登城肉墊。

三千突厥士兵向前奔湧,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隋軍士兵用箭射,用石頭砸,一群群突厥人被射死、被砸倒,但又有新的敵軍湧上,後方,突厥士兵的箭矢鋪天蓋地射向城頭,不斷有隋軍中箭倒下,隋軍士兵被壓制住,抬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