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爭論便漸漸交集到了最關鍵的地方,元敏為什麼要殺那個乞丐?元壽怒道:“我兒殺一個乞丐一定是滅口嗎?他有脾氣,在吃飯時一個乞丐來打擾,他看著不爽,要殺他,是不是理由?他對楊元慶有仇恨,惹不起楊元慶,殺乞丐來洩憤,可不可以?”

裴蘊呵呵冷笑起來,“元相國,我沒記錯的話,元敏今年二十七歲,一個二十七歲的千牛衛統領,明明知道那個乞丐的重要,知道他是對元家不利的人證,元敏卻因為不爽,因為想洩憤,便將他殺了,把本來無辜的元家置於死地,元相國,你認為可能嗎?”

裴蘊不愧是御史臺主官,他知道其他環節都有漏洞,經不起推敲,惟獨元敏殺人對方難以解釋,這是對方的致命之處,他便抓住不放,一旦解釋不了,那就可以推定讖語是元家編制,為了報私仇,編制讖語來陷害大臣,元壽難逃其疚,他這個相國就當不下去了。

這時,張瑾哼了一聲,問崔伯肅,“請問崔使君,元敏可承認他是為了殺人滅口?”

崔伯肅搖搖頭,“他雙腿折斷,一直處於昏迷之中,沒有問口供,但殺死人證的侍衛已經承認,是元敏的授意,這裡有他的證詞!”

張瑾呵呵一笑,回頭對楊廣和大殿內百官道:“陛下,各位大臣,我們都有兄弟父母,如果元敏並不知情,他出於對父兄的保護,而殺了這個乞丐,這也是人之常情,我認為這就是真相,這裡面不排除楊元慶是故意設局,引元敏上當!”

朝堂內一片譁然,無數雙眼睛向楊元慶望去,包括楊廣,其實楊廣已經隱隱猜到了,以楊元慶做事的風格,這極可能是他的佈局。

“楊將軍,你出來對質吧!”楊廣開始由旁觀者,變成主導者,現在整個辯論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這也是張瑾的殺手鐧,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楊元慶不承認,他們也不承認,雙方都沒有證據,人證死了,又找不到新的人證,最後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張尚書,你的結論何其之荒謬也!”

楊元慶走了出來,他對楊廣施一禮,“陛下,按張尚書的話說,果真是臣設計,那如果元敏不殺此人,現在再一對證,豈不是讓我自掘墳墓?”

張瑾冷笑道:“就算元敏不殺他,你也會殺他滅口,你不會留下他來揭穿你的陰謀。”

楊元慶回頭對張瑾道:“照張尚書的意思,一切都是有可能,是這樣嗎?”

“這就是這麼回事!”

張瑾也毫不讓步道:“你沒有證據,沒有新的人證,一切都死無對證,你可以說元敏殺人滅口,但我也可以說是你設的圈套,大家都沒有證據,你怎麼能讓聖上和大臣們信服?”

張瑾上前一步,對楊廣道:“陛下,元家百年來一直是名門貴胄,有自己的操守,臣相信他們不會做編制讖語之事。”

楊廣的目光投向楊元慶,“楊將軍,你還有什麼話說?”

楊元慶搖搖頭道:“陛下,臣確實沒有證據,好容易找到一個人證,卻被人殺人滅口,最後還要反咬一口,說臣是設計害人,明明臣是讖語受害者,最後臣卻成了害人者,黑白顛倒。陛下,臣確實無話可說。”

楊廣點了點頭,心中也感到一絲失望,沒有確鑿證據,他也不能說元壽就是編制讖語之人,這樣不足以服人,就當今天關隴貴族和山東士族打一個平手。

“崔愛卿,這件事你再繼續查,一定要查到新的人證,一旦朕知道是誰編的讖語,朕絕不輕饒!”

裴蘊和裴矩對望一眼,兩人眼中都露出失望之色,這次機會沒抓住,可惜了。

張瑾和元壽則暗暗慶幸,僥倖逃過一劫,這時,楊元慶卻躬身施禮道:“陛下,臣還要彈劾元壽居心叵測,心懷不臣。”